南姬笑了,拍了下黎曼的胳膊,嗔怪道:“胡說些什麼呢!姐姐才多大年紀,就說這般喪氣的話!”
黎曼笑著道:“是是是,打嘴!我還要看著彩兒出嫁呢,哎,我給彩兒準備了好些嫁妝,我快傾家蕩產了,你得給我補啊……”
南姬聽著黎曼在耳畔嘰裏呱啦,看著滿院子的繁花,神思卻飄遠了,倏然想起了小時候,祖母同她說過的話:
【夭夭啊,人這一生總是在相遇,也總是在別離,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走到盡頭,祖母不會,你的爹娘也不會,一個人孑然一身的來到這人世間,定然也會孑然一身的離去,夭夭懂嗎?】
【夭夭,即便是女兒家,祖母也願你獨立於這天地間,坦坦蕩蕩,心有城府又心無掛礙,重情是好事,可太過重情隻會徒增煩憂,你會長大,有些事,也要學會放下!】
南姬看著那繁花似錦,終笑了,曾經的她是不懂的,如今卻懂了!
她轉頭看著黎曼,不禁笑容加深,開懷了許多。
終還是有人陪在她身邊,不隻是黎曼,這些年來,後宮安生太平。
誰也沒了爭寵的心思,都成了太妃,還爭的哪門子寵?大家反而能相安無事,和樂融融。
尤其是駱才人和陸小儀,近幾年同黎曼越走越近,常日無聊,湊幾個人在一處打打馬吊,日子嘻嘻哈哈的過,也是開懷。
南姬時而感慨,世事無常,如駱才人和陸小儀一般的人,後宮有之,如梁之桐和顏卿那般的人,後宮更多。
可最終,什麼樣的人能得善終呢?
“哎哎哎!我同你說話呢!你走的什麼神?”
黎曼的不滿斜刺裏鑽入耳中,喚回了南姬的愣神,她轉頭看向黎曼,笑道:“姐姐方才說什麼?我沒注意。”
黎曼翻了個白眼,道:“你想什麼呢?!我說文念啊!那孩子當真是要上房揭瓦了!”
南姬輕笑出聲,也是頭疼得緊。
文念已經九歲了,當真是淘氣出了天際,任憑文軒小時候夠虎,也沒他這般“無法無天”。
許是知道自己年歲最小,宮中人人都寵著他,縱得他沒了邊兒,黎曼說的“上房揭瓦”都不是形容,他是真的把內務府的房頂給掀了,隻因內務府忘了給潮汐宮修補一個掉了漆的桌案。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桌案,南姬隻隨口吩咐了一句,隻掉了個桌角的漆,內務府也應了,隻尋個時機補好便罷。
拖了兩日未修,便被文念這混世魔王抓著了由頭,尋機掀了內務府的房頂,半扇房頂的瓦都被這祖宗給揭了,恰逢一夜大雨,內務府被水淹了一半。
內務府總管都哭到南姬跟前了,一個勁兒的叩首認罪,南姬這才知曉此事,簡直哭笑不得。
文念這孩子也不知性子隨了誰,簡直一個混不吝,誰也不怕,連南姬的話也敢頂上一頂,氣得南姬時常打他兩下,他還嬉皮笑臉的貼上來哄娘親。
若說他當真怕誰,許是會怕二哥文譽吧!
文譽一板臉,文念便要縮起脖子趕緊跑,最起碼兩三天都得躲著文譽,畢竟他二哥記仇。
正想著呢,便見文念跑進了瑤華宮,人未到,聲先來:
“曼娘娘,我渴了,我要喝水!”
南姬一抬眼,便見文念跑進瑤華宮的大門,頭上還插著幾根孔雀羽。
文念一瞅他娘也在,頓時嚇得撒腿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