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文軒要去習武場,他便給文譽和桑彩放了半日假,但布置了功課,讓他們回去根據這幾日所學,寫一篇小小的感悟。
不會寫、寫不好都不打緊,段初年隻想知道孩子們領會到何種程度了。
文譽已臨摹大字近一年了,段初年還是很期待他能交上一份什麼樣的功課。
段初年回到自己的府邸,如往昔般下轎回府,邁入庭院,卻在經過長廊時微微一怔。
遂瞧著廊下的一道身影,驚訝出聲:“師、師父?!”
隻見,段府的長廊下坐著個吊兒郎當的身影,一襲打滿了補丁的道袍洗到發白,老道士依舊頂著一頭雜草般的亂發,隻用一根木簪插住,花白的雜毛隨風亂飛。
聽到段初年的驚呼,老道士懶懶地撩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呲牙一笑,道:“你回來了?!”
如此打扮“寒酸”,不拘小節的老道士,全天下也難尋第二人,此人正是——善水真人。
段初年忙疾步衝到了廊下,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道:“師父何時到的京都?怎地也不給徒兒來個信兒呢?徒兒可去迎您啊!”
善水真人咂摸了下嘴,翹著二郎腿,沒個正形,道:“你這府邸不錯,隻是怎麼也沒個人看門?為師翻牆進來,到處溜達都沒見個人影的?”
段初年訕訕的笑了笑,道:“師父也知我向來喜靜,不喜太多人在眼前伺候,我這宅子不算大,平日裏隻有兩個小廝打理,本該留一個看門的,可今早我遣他出去買東西了,竟不知師父會來,是徒兒怠慢了!”
段初年身為皇子少傅,住的地兒確實簡樸得很,隻是一處兩進的小宅院,往日裏隻有兩個小廝和兩個轎夫,連個丫頭都不見,低調得都不像個當朝大員。
善水真人無所謂的擺擺手,道:“為師餓了!”
段初年忙點頭,道:“是!師父稍坐片刻,我這就去後廚給師父預備些吃食,師父既來了京都,便在徒兒這裏多住些時日吧!”
善水真人笑眯眯的應道:“好!”
見到從小將他教養長大的師父,段初年是打從心底裏開心,即便在外是沉穩持重,性子內斂的青鬆先生、皇子少傅,可在師父麵前,他永遠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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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善水真人吃飽喝足,倚靠在廂房的軟榻上抿著茶。
段初年抱著棋盤跑來廂房,笑道:“許久未同師父手談了,前些時日,徒兒偶得一妙局,迫不及待想要請教師父!”
善水真人慈愛的笑看著段初年,點點頭。
師徒二人盤腿坐著,在軟榻上對弈起來。
棋局過半,善水真人輕輕鬆鬆破了段初年幾番“圍剿”,釜底抽薪,殺了他個措手不及。
段初年笑著歎道:“師父果然高招啊!徒兒佩服,之前我想了許久,都沒能在三招內破掉這個局,還得是師父!”
善水真人捋著下巴上的那撮山羊胡,笑眯眯道:“有時,一件事需得換個角度看看,許是會有不一樣的感悟與收獲呢?世間沒有絕對的好事,也沒有絕對的壞事,凡事都有兩麵甚至多麵性,萬事萬物都該遵循天道法則,若逆天而為,必遭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