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南姬同眾人入了九重殿,梁之桐便一直看著她。
她坐在後宮嬪妃近乎倒數的席麵處,離禦前看似不遠,卻如怎樣都攀不上的高峰,遙不可及。
她看著那個輕輕鬆鬆站在權力之巔的女子,她有著一雙灰藍色琉璃眸,養尊處優,天恩榮寵,養得她愈發嬌豔欲滴,明豔動人,再不是曾經涼城南嶽王府中偶遇的那個還未長開的小姑娘了。
一身橘紅色押金絲繡八尾鳳凰的宮裝禮服,是她平日裏極少的隆重華貴,簡直刺得梁之桐眼睛和心都在疼,幽幽的泛起酸意。
她簪著寥寥幾根金釵,卻根根精致,樣樣奢華,一身的裝扮都未能掩蓋她絲毫的美,甚至將她襯得格外出挑奪目,是一室群芳都壓不住的顯眼,無論九重殿中有多少美人,隻要她出現,眾人的目光還是會被她吸引。
梁之桐垂下眼眸,她今日穿了身素雅清淡的冰藍色宮裝,淹沒在後宮百花中間,壓根就瞧不見她,同南姬比更是相形見絀,自慚形穢,自卑的羞恥感漫上心頭,梁之桐咬緊了下唇,努力壓製自己心口的鬱鬱。
雖一早便知,那個女子貴為皇妃,子位同嫡出,是無上榮耀與尊貴,可知曉是一回事,親眼得見又是另一回事,那八尾鳳凰隻比金鳳少了一尾,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帝王的榮寵。
試問世間又有幾個女子能得此殊榮?
梁之桐總覺得自己同後宮之人是不同的,旁人入宮是為了家族滿門榮耀,是為了攀龍附鳳、錦繡前程,即便是南姬也不例外!
可她梁之桐不是,即便他隻是一介尋常布衣,她依然會崇拜愛慕著他,與那些庸脂俗粉是不同的。
雖然梁之桐端著清高與傲氣,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她愛慕蕭雲崢為的不是這些虛無的富貴榮華、名利地位,可當看到南姬時,還是會忍不住心底泛起一層層如海浪般的嫉妒。
可在這種場合,無人會在意一個後宮小透明的喜怒哀樂,九重殿中喜慶和樂,眾人的吉祥話和不要錢一般的說,誰有閑心去管一個區區貴嬪是喜是悲。
時辰差不多了,蕭雲崢大手一揮,朗聲道:“開宴!”
宮人們魚貫而入,伴隨著樂舞司的舞姬樂伶們獻上歌舞,絲竹管樂聲徐徐的在九重殿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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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上一片和諧,君臣同樂,陸續有大臣們舉杯遙祝上官太後,吉祥話說了一籮筐又一籮筐,賀了太後誇陛下,誇了陛下誇孩子。
在長輩麵前,自然是可勁兒的誇孩子最不容易出錯啦!
上官太後皆點頭含笑回應,時而還會問候重臣的家眷,都是京都的世家大族,七拐八拐的總能扯上些親戚關係,不是問候一句家中老祖,就是關切一句族中孩子,席麵上的氣氛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和睦。
觥籌交錯中,樂舞司的舞姬們已舞完了一曲。
絲竹片刻的停歇後,倏然響起一陣別有風韻的異域樂曲,莫名顯得有幾分突兀。
眾人好奇的偏頭望去,便見九重殿的大門外邊舞邊走進了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