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姬乖順的隨著上官太後回到了壽安宮。
桓王被上官太後送進了寢殿等著,她擰著眉心看向南姬,怨怪道:“哀家讓你冷靜冷靜,你就是這般冷靜的?你答應了哀家會三思而後行,這便是你‘三思’後的結果嗎?容歡啊,你太衝動了!可知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南姬一撩裙擺便跪了下來,輕聲道:“嬪妾自知罪不可恕,但求太後責罰!”
上官太後又怎會不知南姬今日此舉是為了什麼?
他們這些孩子長得再大,在上官太後的眼中不還是孩子嗎?
孩子們在想什麼,她又如何不知呢?
既然她暫時壓著不想將顏太後所行之惡告知蕭雲崢,想保前朝後宮安穩,南姬便另辟蹊徑,先斬後奏,將誅殺顏太後的事一力扛在了自己的身上,替蕭雲崢擋下了桓王的怒火。
如此,既平了蕭雲崢的殺母之仇,又轉移了桓王的怨恨,更順手泄了自己的私憤。
可是……
上官太後沉出一口氣,揉捏著眉心道:“太草率了!太草率了啊容歡!你如此不管不顧,可有想過自己的清譽、自己的榮寵?紙是包不住火的!後宮人多嘴雜,皇帝早晚會知曉前因後果,誰也保不準後宮有沒有前朝的耳目,到時候,你要麵臨怎樣的非議,你可有想過?這壓力不僅僅是對你的,還有對皇帝的!若朝臣聯名彈劾,對你群起而攻之,你要皇帝如何是好啊!”
南姬抿緊了唇角,隻字不言,她也知她此舉過於草率了,可她當真不知該如何泄了自己的心頭憤,還要周全每個人。
其實,她大可以偷摸在顏太後平日的湯藥裏下毒,每日一點點,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她歸西,也不會讓桓王如此恨上她。可是如此一來,她同顏太後等人又有何區別?
後宮是個染缸,會慢慢吞噬一個人純真的本心,南姬始終記得祖母從小的教誨,人立於天地間,要活得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會陽謀而非陰謀!
況且,即便她暗地裏毒殺了顏太後,就能保此事日後不會被扒出來嗎?到那時,結果會比如今更好嗎?
南姬就想親眼看著顏太後死在她麵前,就想讓她死個明白,她不想等,更不想讓顏太後再多活一天!
有時,能做到萬事周全並不易,人這一生,能不委屈自己已經很難了!
可換句話說,人活一世匆匆幾十年,又為何要委屈自己,成全別人呢?
上官太後看著眼前滿臉倔強的南姬,也是心下無奈,說到底,她還隻是個十七歲的孩子,哪能做到萬事周全呢?!
她歎了口氣,冷聲道:“你給哀家到壽安宮的院中跪著去!好生冷靜思量思量!”
南姬恭敬的叩拜在地,柔聲應道:“是,嬪妾遵命!”
說罷便起身走到了壽安宮偌大的庭院中,一撩裙擺,端然跪地,腰背挺直,端莊沉靜。
上官太後疲憊的進了寢殿,看著雙眼赤紅,依然在哭的桓王,深深歎了口氣,啞聲道:“小六,你不是想知道,容歡為何殺了你母後嗎?來,哀家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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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正午到日暮,南姬一直跪在壽安宮的庭院中。
膝蓋從疼到腫,再到後來的麻木無知覺,南姬生生的挺著,臉色卻明顯的蒼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