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姬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小小一隻,墨發如錦一般披散了整個床榻,顯得她尤為的嬌小可憐。
暈眩感一陣陣來襲,她闔上雙眼,壓住心底的煩躁,努力的讓自己睡著。
錦洛歎了口氣,衝柳葉和魏忠揮了揮手,讓兩人先退下吧。
錦洛輕步湊到床榻邊,輕輕拉過南姬的一隻手,為她揉捏著合穀、內關兩處穴位,緩解她暈船的症狀。
船艙內安安靜靜的,流水的聲音透過窗欞滲入屋內,靜謐安逸。
錦洛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勸,彼此都在氣頭上,此時說什麼定然是聽不進去的,南姬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過了這陣待氣消了,自然也就想明白了。
隨著錦洛不輕不重的按壓揉捏,南姬慢慢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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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崢鐵青著一張臉,一路疾步回到自己辦公的船艙,一屁股坐到了桌案後,拿出京都運送來的文書閱覽。
可那滿篇密密麻麻的字,每個都認識,卻哪個也沒看進去,腦海中來來回回的反複著南姬方才的話,以及她冰冷如刀的眼神。
他控製再控製,胸膛起起伏伏,終是狠狠一揮手,將桌案上的文書、筆墨、茶盞統統掃落在地。
嚇得元寶趕忙跪地,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陛下這是生了大氣啊!不是勸兩句就能好的!
蕭雲崢確實生氣了,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傷心。
長這麼大頭一回感受到了胸口真實的痛,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好似有無數鋼針穿插而過,紮得鮮血淋漓,麵目全非。
他雙手撐著桌案邊緣,慢慢闔上雙眼。
原來這就是心痛的感覺,以前聽人說起,總覺得可笑,如今當真親自體會到了,才知道,原來愛,可以如此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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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主子鬧得天崩地裂,船就這麼大,眾人皆知。
眼見著陛下一連數日那臉色如同烏雲蓋頂,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噤若寒蟬,生怕哪一下一個不慎,踩了陛下的雷區,直接被鬼影司扔進屠蘇運河裏去。
南姬這些日子就沒下過榻,成日裏睡著,一醒便想吐,錦洛都愁白了好幾根頭發。
她端著剛熬好的暈船藥守在床榻邊,哀求道:“娘娘,奴婢求您了,您把藥喝了吧!何苦為難自己的身子呢?”
南姬閉著眼,煩躁異常,渾身乏力得很,喃喃道:“我不想喝,喝不下,喝了還要吐。”
“可您如此不吃不喝的,身子哪能經得住呢?”
“姑姑,我不餓。”南姬蔫蔫兒的,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娘娘,奴婢還是去請李院判來吧……”
“不許去!”
急得魏忠“噗通”一下跪了地,哭唧唧的求道:“娘娘,您不吃不喝又不看禦醫,這如何是好啊!奴才求您了,您好歹喝一口,讓奴才做什麼都好啊!”
這幾日,南姬一直睡著,錦洛是藥也喂不進去,飯也喂不進去,頂多喂兩口水,可人哪能經得住這麼熬呢?
柳葉也跟著魏忠跪了下來,眼淚都急出來了,道:“娘娘,您這到底是怎麼了啊?心裏難受也莫要跟自己的身子為難啊!”
他們越是求,南姬越是煩躁,一閉眼,把頭扭到裏側,又不言語了。
錦洛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聲道:“算了,別說了,娘娘煩得很,你們別在這兒吵她了,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