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因上官晚音突發哮症而草草結束。
露華宮。
顏太後沉著麵色,坐在軟榻中,整張臉半隱於燭火的暗影,一明一滅間陰沉得駭人。
顏卿站在屋中,也不敢坐,也不敢說話,攪著手指,心中惶然。
“今日的事,是你做的?”
顏卿微微一顫,下意識的否認道:“太後,不、不是嬪妾……”
“在哀家麵前,還敢狡辯!”顏太後一聲怒喝,一掌拍在桌案上,嚇得顏卿當即“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姑母!姑母恕罪啊!我……我……”顏卿嚇得淚都下來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分辯。
顏太後擰著眉心,嫌棄的看著一臉倉惶的顏卿,不屑道:“做也不做得幹淨一點!沒用的東西!”
顏卿微微愣了愣,一時沒明白顏太後什麼意思。
“皇後身上的香包是你命人換的?趕緊處理掉動手的人,不要讓人抓到把柄!”
顏卿神情一震,姑母的意思不是怪罪她謀害皇後,而是怪她手段稚嫩?
顏卿連忙端出討好的笑意,柔柔弱弱的說道:“嬪妾實在沒有姑母的城府,還望姑母多多提點教導,嬪妾定當肝腦塗地!”
顏太後沉出一口氣,沉聲道:“在這後宮裏,陰私毒辣的手段數不勝數,什麼樣的人能屹立不倒?便是那做事不留把柄,屁股擦幹淨的人!你以往在宸王府耍的那些小手段,哀家也有所耳聞,實在算不得有腦子!既然要下手,便要下死手,還要讓人抓不到把柄,查不到你的頭上,方為上策,就你那點兒本事,不是嘴皮子上逞能,便是背後捅人一刀,捅不死人還惹一身腥,能有什麼用?!”
“是是!姑母教訓得是!”顏卿眼眸晶亮,仿佛終於找到了一座大靠山。
顏太後緩了緩氣,倚靠進軟榻,慵懶道:“上官晚音畢竟出身後族,上官家也還在朝中,未到窮途末路之時,你雖得寵,可未免太急了些,如今便動她還為時尚早。”
顏卿轉了轉眼眸,覺得顏太後似話中有話,遂她試探道:“那個夏娘子的家中已被陛下削位裁軍,再不是什麼無上榮耀的異姓王了!”
顏太後微勾唇角,斜睨著顏卿,道:“你就這麼在意那個小丫頭?”
顏卿的眼中劃過一道憤恨,悶聲道:“那個丫頭……嬪妾總覺得她會是個極大的威脅,她那副樣貌,保不齊陛下什麼時候又想起她來!更何況,那丫頭伶俐得很,嬪妾之前在宸王府時便吃過她的虧,多次算計她都被她逃掉了!今日若不是她,皇後恐怕早就……”
顏太後眯起眼眸,看著麵前的燭台,沉思著。
後宮沉浮半生,見過的美人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顏太後年輕時也自恃美貌無雙,豔麗過人,即便如今上了年歲,也從不落於人後,依然風韻猶存。
可即便眼高於頂,顏太後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女子啊……長著那樣一雙別樣的琉璃眸,隻一眼便引人留戀,如星河璀璨,又如汪洋大海,如那暗夜前的黎明,更如一潭深泉,幽深又沉靜。
這樣一個女子,如今才十五六歲,若待來年長開些,那還了得?!
不怪顏卿會感到不安與威脅,若南姬同顏太後是同輩之人,顏太後恐怕也會感覺害怕的,就連當年的文汐汐在她麵前都不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