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崢闔著雙眼,感受到胸前有一隻細細軟軟的小手在塗抹著微涼的藥膏,他輕歎一聲,未睜眼,隻啞聲道:“夭夭,你別擔心,南嶽王府沒事,功過相抵,父皇不追究了。”
南姬的手微微一頓,輕聲道:“多謝殿下。”
蕭雲崢微勾唇角,繼續道:“此番領兵馳援的是你四哥和……逸塵,父皇賞了沈家,賜封逸塵為正三品飛騎將軍,沈家調任京都。”
乍然聽到沈逸塵的消息,南姬的手明顯一抖,片刻又恢複了淡然。
知道他很好,沈家很好,便是極大的安慰了。
蕭雲崢繼續啞聲道:“我方才去看了玉華,戰魁犧牲了,她很難過!”
聽聞此事,南姬當真愣了愣。
猶記得那個威武的猛漢,更記得追在他身後的玉華。
幾個月前,她們方在城門口送大軍出征。
她也記得,戰魁頭一次正麵回應玉華的感情時,她開心的又哭又笑。
“公主,若此番得勝歸來,末將定向聖上陳情,以多年來的一身軍功,求公主下嫁!”
“好!我等你回來!”
言猶在耳,奈何天人永隔了……
“我們……”蕭雲崢的聲音裏帶著難掩的哽咽,“我們曾坐在利州城門樓上,吃著冷硬的幹糧,苦守著利州,我還曾同他說,待回來,便讓你做紅燒肉犒勞他們。”
寥寥數語,將利州之戰的艱難瞬間拉到了南姬的眼前。
她眼眶不禁有些灼熱脹痛,啞聲道:“好,我一定為戰副將做一回紅燒肉!”
南姬看向蕭雲崢,他始終閉著雙眼,羽睫卻不住的輕顫。
她心底輕歎,他不敢睜開雙眼,是怕淚會止不住的落下吧!
“殿下的心裏也很難過吧……”
南姬輕聲道,出生入死並肩作戰多年的戰友,再也回不來了,他的心裏又怎會好過呢?
現在許是他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若有可能,他又怎會不想一起出征的兄弟都能一起歸家呢?!
聽到南姬的細聲軟語,蕭雲崢再也繃不住了,他緊擰著眉心,長臂一展,伸手環上了南姬的腰肢,將臉埋進了她的懷裏。
兩人便這樣,一個坐在浴桶中,一個站在浴桶旁。
南姬手上還拿著外傷藥,被猛然抱住有些意外,隻須臾便感到自己衣裙的前襟有些濕意,他未發一言,隻埋首在她懷中,抱著她,卻悲愴得令人心疼。
她輕歎一聲,試探著輕輕撫了撫他的後背,無聲的安慰。
人在悲痛時,言語可能是多餘的,溫暖的擁抱,無聲的陪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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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皇上的格外重視,兵部聯合鬼影司一同詳查利州一事,不出幾日,便有了準確的結論。
張張卷宗,種種證據,都將矛頭指向了——太子蕭雲霖!
皇上勃然大怒,當朝斥責太子:“不忠不義,不孝不悌,嫉賢妒能,殘害手足,枉為儲君!”
二十個字,徹底將太子釘在了恥辱柱上。
太子驚怒交加,臉色泛白,眼眸泣血的凝視著皇上,啞聲道:“在父皇的心中,兒臣便是這樣的人嗎?!”
端坐龍椅的皇上氣到胸膛起伏不定,頭一陣陣的發暈,他本就大病未愈,當真被太子氣得不輕,一甩手便將桌案上的卷宗揮灑了下來。
“你還有臉狡辯!你自己看!!”
一聲怒吼,回音陣陣。
卷宗如雪花般紛紛揚揚的飄灑,張張落到了太子的腳邊,看著那上麵的白紙黑字,字字句句都直指他勾結西平王叛變,拖延發兵,更動用京師,攔截了入京求援的傳令官,讓京都城未得到一絲一毫前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