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崢扶著他的胳膊,卻怎麼都使不上力氣將他扶起來,他死死的咬著牙,才能忍住即將洶湧而出的淚,“戰魁!”
樓昭不忍再看,背過身去,偷偷地摸著眼角。戰魁方才一開口,他便知曉他的打算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做的!此刻,他能說什麼呢?戰魁的法子許是眼下唯一的一線生機了!
他們當真走到了絕境,守城將士不足兩千,如何抵擋西域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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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又一次天色暗下來,便意味著又一次進攻即將來臨。
這一次不同之前,西域大軍抱著破城必勝的決心,守城將士們則抱著視死如歸的壯誌。
戰魁騎在馬上,身上捆綁著火藥,抬眼看著眼前同他一樣裝扮的十位將士,微微一笑,道:“兄弟們,怕嗎?”
一名將士坦蕩一笑,道:“能陪戰副將走這一遭,爺們兒即便到了地底下也能衝閻王老子吹上一吹啊!”
“哈哈!將軍,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也沒個家室,在軍中摸爬滾打長大,早知道是馬革裹屍的命,死又何懼!”
一個個英武的麵孔在昏暗的天光下皆笑得坦蕩,好男兒立於天地間,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己心,無愧於君恩,無愧於百姓!
蕭雲崢心情無比沉重,多少次想阻攔他們這次行動,可他明白,戰魁說的有道理,若利州破城,那麼一切都完了!
戰魁看到站在一旁看著他的蕭雲崢,微微一笑,翻身下馬走到了他麵前,抱拳行禮。
蕭雲崢扶起他,啞聲道:“戰魁,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嗎?”
戰魁想了想,略有些窘迫的從懷中掏出一支發簪,不是什麼好的,甚至都不是金玉,隻是用梨花木雕刻的一支梅花簪,無珠寶點綴,整支發簪不知被摩挲了多少回,泛著光滑油潤的光,被他小心的用紅布包著,護在懷中。
他將發簪遞給蕭雲崢,道:“爺,幫我把這個交給玉華吧!這輩子……終是我負了她……”
蕭雲崢差點沒繃住,他死死的咬緊牙關,卻止不住淚又一次漫上眼眶。
樓昭別開目光,早已紅了眼。
戰魁站起身,衝蕭雲崢露出一抹肆意的笑,“爺,戰魁這一生追隨您,從未後悔過!”
最後深深看了眼多少次同生共死的兄弟們,衝他們爽朗一笑,戰魁大手一揮,喝道:“開城門!”
蕭雲崢的身後是僅存的千餘將士,大家互相攙扶著,看著眼前這支先鋒隊,紛紛紅了眼眶。
“噗通”一聲,蕭雲崢單膝跪地,抱拳行軍禮,高聲道:“眾將士聽令,恭送戰副將!”
千餘將士紛紛跪地,抱拳行禮,高聲呼喊道:
“恭送戰副將!!”
“恭送戰副將……”
…………
悲愴的呼喊響徹了整個利州的上空……
戰魁笑了笑,翻身上馬,他的眼眸中閃著堅定而殺戮的光,獰笑著高舉起手中的九環雁翅刀,鋼環震顫作響,如吹響的號角,“兄弟們!跟我一起,殺啊!!!”
呼嘯聲伴隨著振奮人心的呼喊,一支先鋒隊伍借著夜色,趁著西域的飛騎隊還未反應過來,毫無預兆的殺進了敵軍的陣營。
瞬間攪亂了敵軍井然有序的陣型,一片混亂。
爆炸聲突兀的響起,一聲,兩聲,聲聲連成了片。
蕭雲崢站在城樓上,遙望著亂成一片的敵軍陣營,看著夜幕下那連片的火光與衝天的爆炸,心頭鈍痛得好似要碎掉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