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觴設在了別院中一處假山造景處,不知是從何處引的活水,涓涓細流繞著假山群緩緩流過,沿著溪水兩側都設了矮幾蒲團,眾人席地而坐,宴飲娛樂,附庸風雅。
這樣的場合不僅僅有皇族眾人,還有京都城內諸多世家大族的公子千金,但凡非宮中宴飲,如上巳節這樣的節慶便是最常見的社交名利場。
南姬不想引人注意,悄麼聲的溜到了黎曼身邊,乖乖的坐下,與她同席。
黎曼一側眸便見小丫頭來了,微微一笑,低聲問道:“你到哪裏瘋去了?瘋了這一頭的汗!”
南姬笑了笑,端起矮幾上的酒盞仰頭便是一杯酒進了肚,咂摸著嘴品道:“好酒呀!”此酒湯色微白,入口醇厚,回味甘甜,入腹後轟然炸起一股暖流,甚是舒爽。
黎曼為她又斟了一杯,低聲提醒道:“你可慢點兒喝,這是宮中有名的玉泉酒,後勁兒大著呢!”
南姬了然的點點頭,原來是禦酒,果然不同凡響!
一抬眸,便見上官晚音的席位就在她們不遠處,南姬看過去時,上官晚音恰好轉頭衝她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
南姬稍稍心安,姐姐總歸沒有悶在廂房中獨自哀傷就好。
溪流邊入席的人越來越多,南姬隻管吃好喝好,混不管旁人向她投來的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
太子入席後,便招呼著同眾人共飲一杯,而後竟招來了花魁表演。
假山的一端搭了個簡易的台子,帷幔輕垂,借著水光山色,別具一格。
台子上,幾位樂伶端然而坐,懷抱著各自的樂器,準備為在座眾人演繹一曲,雅樂助興。
南姬抬眸一看,微微一愣,旁人她倒不認得,卻一眼認出了坐在眾樂伶正中間的女子,正是花影!
主要還是她懷中那柄“寒月”鳳頸琵琶太過紮眼,實在讓人無法忽略。
花影還同那日南姬初見她時一般,眉目柔和,俏麗秀雅,額間貼著紅梅花鈿,舉手投足間盡顯嬌媚。
南姬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黎曼,生怕她心裏不舒服。
黎曼眉目清冷,獨自喝著酒,看都沒往台子上看,隻輕聲道:“沒事,不用擔心我,方才我便見過她了。”
南姬略點頭,估計是在別院中遇到的。
鳳來樓是京都有名的皇家教坊,各世家宴飲時請鳳來樓的樂伶前來助興也是常事,犯不著大驚小怪。
正思忖著,台子上的花影便率先撥響了琴弦。
本以為會是花好月圓的靡靡之音,卻不曾想是一曲琵琶名曲——《戰風沙》。
此曲慷慨激昂,鏗鏘有力,曲調間殺伐之氣撲麵而來,沒有多年的功底定是駕馭不了的!
南姬不自覺地向花影投去目光,打量著盡心演繹著這曲《戰風沙》的花影,舉手投足間再不見往日裏的嬌柔嫵媚,盡顯蒼茫雄渾。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久久不散。
良久,太子率先鼓掌叫了聲好,眾人連忙附和,鳳來樓的樂伶從未讓人失望過啊!
助興後,眾人便開始了曲水流觴。
既是上巳節,正值百花初開的季節,便自然而然的以“花”為題作詩,不算很難,也符合節慶的氣氛。
上遊各位或親王或世家公子小姐們皆順利的飲酒作詩,酒盞乘著托盤順著溪流緩緩而下,眼見著便要漂到黎曼和南姬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