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文承遠從軍營回來便獨自呆坐在書房中,坐了幾個時辰連動都沒動過。
元寶守在書房門口,急得團團轉卻又不敢貿然進去。
也不知自家主子這是怎麼了,回來就一言不發的發呆,有什麼事同他說說也好啊!就算他不懂,也比主子這樣自己憋著強啊!
“元寶!”
書房內猛地一聲喚,招回了元寶焦急的魂,他連聲應道:“來了!來了,爺!”
忙不迭的推門進了書房,元寶邊點燃房中的燈燭,邊問道:“爺可是要吃點什麼嗎?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了啊!還是爺要茶水?”
房中亮起來,文承遠不適應光亮的微微閉了閉眼,啞聲道:“研墨。”
“哎,好嘞!”元寶顛顛兒的湊到桌案旁,為文承遠研墨。
半晌,文承遠睜開眼眸,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思量片刻便提筆寫下了一封書信。
洋洋灑灑,一氣嗬成,最後在信的末尾蓋上了自己的私印。
元寶起先沒注意文承遠寫了什麼,隨意瞥了兩眼,可越看越不對,看著看著便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待到文承遠蓋上了自己的私印,元寶徹底憋不住了,出言阻止道:“爺!這……不可啊!”
文承遠好似沒聽到似的,兀自將信箋封好,遞給元寶,囑咐道:“尋個官差,走官道,加緊送回去。”
元寶一張臉都快皺成一團了,拿著那信像個燙手山芋一般,道:“爺,您可曾想過,這封信送出,會有什麼後果?爺,一旦主動同南嶽王府扯上關係,您這麼多年來的蟄伏都白費了啊!爺,您這是圖什麼啊!”
文承遠微微垂下眼眸,抿唇不語。
元寶急得想跳腳,連聲道:“爺,元寶求您再想想,您這一手怎會不遭人猜疑忌憚?那可是手握重兵的南嶽王府啊!是四大異姓王之一,您……這誰敢跟他們扯上關係?避嫌都來不及,爺,您糊塗啊!
“就算……就算您同情夏家小姐,那有千萬種法子護她安好啊!爺,您何必……”
“別說了,去吧……”
元寶什麼都說不出了,沉沉的歎了口氣,一跺腳還是領命辦事去了。
呆坐一夜,元寶說的這些,文承遠怎會沒想過,他想的隻會更深更多。
元寶說的沒錯,一旦和手握重兵的異姓王扯上姻親,怎會不受忌憚呢?
他的兄弟們又有哪個敢隨意攀扯異姓王呢?
他蟄伏多年,韜光養晦,起先是為了自保,後來也生了謀求大業的心。
如今,這封書信一旦送達京都,便變相的將他自己暴露了,同時也放棄了多年來做過的一切努力。
文承遠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窗外,黎明漸起,吹滅了明月的光,他竟如此坐了一整夜。
眼前又閃現出那個小丫頭,以往的一幕幕皆在眼前,她的活潑,她的靈動,她的狡黠,她的俏皮,再到這些時日,她眼中的流光隕落,再不見璀璨星河,時時盈滿的淚水,每一滴都似滴在了他的心頭,泛起灼燒的痛。
元寶說的沒錯,能護她周全的法子千千萬,可不想讓她再心傷的法子,有幾個?想讓她再次打開心門,重展笑顏的法子,又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