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棍一下下的落在車夫的身上,皮開肉綻的聲音聽在夏若依的耳中,她的臉色不自覺地一寸寸白了下去。
瀾依院的動靜自是驚擾了前院,夏知行在軍中還未回府,穆晴帶著夏安傑匆匆來了瀾依院,連帶著在段初年那處下棋的夏知意都趕了回來。
眾人一入院便見著這汙糟混亂的一幕,車夫被軍棍抽得滿地打滾,殷紅的血跡漸漸滲出,和渾身的泥土混雜在一起,嚎叫聲都被堵在了喉嚨間,簡直慘不忍睹。
穆晴臉色一白,不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夏家並沒有體罰奴才的規矩,即便是奴才做錯了事,也隻是罰點月例銀子罷了,若錯處太大,便打發出府,不再錄用,還未有過體罰一事。
沈逸塵上前將南姬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穆晴一驚,衝到南姬麵前,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血跡,瞬間眼眶便紅了,“夭夭,傷到哪裏了?讓娘看看!”
南姬握住穆晴的手,笑道:“娘,我沒事,待我處理完這裏,回到琉璃閣再看吧!”
穆晴按捺下焦急的心,靜靜地守著南姬,她知道這孩子打小便是有主意的,不會無事生非,但若是被人欺到頭上,她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兒。
夏安傑也聽到了沈逸塵的話,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撕碎了那該死的車夫!
夏家的奴才哪有不忠心護主的?危急時刻竟自己想著逃命,置夭夭的性命於不顧!
夏安傑氣急了,上前一把搶過侍衛手中的軍棍,掄圓了膀子狠狠抽了幾軍棍,隻抽得那車夫出氣多進氣少,奄奄一息。
“好了,四哥哥,莫要把人打死了。”南姬輕聲開口,掃了眼院中圍滿了的人,揮了揮手道:“奴才們都退下,我有話要同主子們說。”
瀾依院的奴才們從未見這位大小姐發過威,總覺得她還沒長大,是個被家人護在懷中的嬌娃娃,可今日一怒,竟是起手便差點要了那車夫的命,實在令人心驚。
聽到南姬的話,瀾依院的奴才們也等不了劉氏示意了,撒丫子的都跑了。
院中隻餘下了自己人,南姬含笑看向一直呆站在角落裏的夏若依,輕聲道:“姐姐今日怎地也去白雲寺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向了夏若依。
她渾身一緊,驚恐的看著南姬,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怯懦道:“我、我知今日要為祖母祈福,也、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心,便去了。”
“哦,好巧啊!”南姬笑意更深,直勾勾的凝視著夏若依,徐徐道:“怎麼這麼巧呢?姐姐今日去白雲寺,我的車夫便換成了三房的人,而更巧的是,我的馬車還壞了!若我今日因馬車之事耽擱了時辰,姐姐便想為祖母上第一炷香,回來後還能到長輩那裏邀個功,順便治我個罪?”
夏若依喉頭一緊,梗著脖子嘴硬道:“妹妹這是何意啊?難道……難道你的意思是,今日這出是我指使那奴才做的?你有什麼證據嗎?便如此冤枉我!”
南姬輕嗤一聲,慢慢撩起羽睫,一雙琉璃眸流光溢彩,“我不需要證據!”
此話說的霸道又蠻橫,竟堵得夏若依啞口無言。
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南姬認定的事不需要任何佐證,即便是冤枉她又如何?這便是她身為王府嫡女的底氣!
更何況,她冤枉嗎?
夏若依惶恐的想要開口辯駁,卻被南姬打斷了話頭,便聽她繼續道:“今日我同文公子一起出現在白雲寺,姐姐是不是覺得甚好?若能讓塵哥哥就此誤會點什麼,是不是正合姐姐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