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輕歎一聲,輕撫著夏若依的後背,寬慰道:“老夫人平日裏待你還是很好的,你莫要多想了去。”
“祖母偏心夭夭!”夏若依委實不甘心,她從小便學盡了賢良淑德,大家閨秀該學的,她都拚了命的學,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刺繡女紅也是拿得出手的,自覺比那淘氣頑劣的南姬好多了,為何祖母就是不喜歡她呢?
劉氏愁得一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她本就是軟弱可欺的性子,今生做的最荒唐的事莫過於當年死皮賴臉的賴上了夏知意。
當年,劉氏的家鄉遭了旱災,顆粒無收,餓殍遍野。
好巧不巧的,當時的劉氏已有孕在身,連大人都吃不飽了,哪有口糧供給腹中的孩子啊!
劉氏的夫君是個窮賭鬼,成日裏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家裏揭不開鍋後,他人就沒了影,不知死到哪裏去了。
村子裏的人為了逃荒都跑得差不多了,劉氏無奈,隻得收拾了所剩無幾的細軟跟著同村的鄉親們一起南下。
走了幾個月,好不容易走到了涼城邊境,卻又趕上戰亂,劉氏挺著個大肚子,擔驚受怕又營養不良,暈倒在了路邊,恰巧被路過的夏知意所救。
夏知意將劉氏安置在客棧中,這一照顧便是兩個月。
劉氏對他從起初的感恩戴德,到後來的傾心相待,為了自己,也為了腹中的孩子,劉氏總要為自己謀求一個安身之處,否則她一介女流,該如何養大孩子呢?!
她沒想到夏知意是南嶽王府的三爺,待到夏知意將她領進王府大門時,劉氏也嚇傻了。
可已然走到了這一步,再無後退的可能,劉氏便如此厚著臉皮攀上了夏知意。
夏知意待她並非全無情意,劉氏溫柔小意,柔情似水,雖非大戶出身,大字都不識得幾個,但貴在聽話順從,通情達理。
夏家能認下夏若依,劉氏已是感激不盡,她一個殘花敗柳能攀上王府三爺是天大的奢望,自覺低人一等,更是小心謹慎的做人做事。
劉氏進王府這十幾年,任勞任怨的伺候夫君,照顧三夫人留下的獨子夏安平,也曾想過再為夏知意生個孩子,可天公不作美,懷過兩回都不知不覺的掉了。
想到未出世的孩子,劉氏也眼眶灼熱,柔聲道:“若依,是娘親的錯,夏家能容下你,給咱們娘倆一個容身之處,衣食無憂已是天大的恩德,休得再說那樣的胡話。夭夭是長房嫡女,自是我們不能比的!”
“可是,娘,我也姓夏啊!”夏若依咬著牙,窩在劉氏的懷中,雖眼中帶淚,卻浸滿了不甘。
“若依,可你畢竟不是……”夏家的骨肉啊!
“不!我姓夏!就是夏家的孩子!”夏若依“呼”的從劉氏的懷中抬起頭來,憤憤不平的看著劉氏。
她自小便知自己不是夏家的骨肉,她的生父生死不明,可她如何甘心?從小在這富麗堂皇的南嶽王府長大,吃穿用度都是尋常人家不可比的,她既已隨了夏姓,那她就是夏家的孩子,同其他孩子一樣,尊貴無比!
一個謊言說多了,是連自己都能騙的。
在夏若依的內心深處,她一直認定了自己就是夏家的骨肉!
劉氏看著女兒心高氣傲的模樣,輕歎了一口氣,道:“好,老夫人既已賜了你姓氏,你自然是夏家的孩子啊!”她溫柔的將夏若依耳畔的碎發別到了耳後,輕聲道:“娘的若依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再過兩年,娘求了大夫人,為你相看個好人家,娘這輩子也算了了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