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過去整整四天了,在這四天中,雖然朝廷大力追查巫蠱案件,卻遲遲沒有進展。
李瑁過得也很不容易,天天都要接受太醫的檢查。不但被要求躺在床上,還要喝那些苦不堪言的藥汁,把他折磨的死去活來。所得的好處是更加熟悉了這具身體和周圍的環境,並且認識了許多人。
在他“生病”的這段日子裏,皇帝和惠妃自不必說,那是天天都要來報到;宮裏基本上所有的嬪妃、皇子以及公主都來露了一回臉;宮外的皇親國戚、勳貴大臣都派了人來問候。其中不乏玉仙公主這樣的名人,著實讓李瑁大開眼界。
見李瑁睜開雙眼,旁邊伺候的宮女便上前道:“殿下,是否準備起身?”李瑁點了點頭,推被而起。躺了五天,玄宗對他的懲罰終於到此結束,太醫也開恩準許他下床自由活動。
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李瑁在心中大叫一聲,隻覺得神清氣爽、耳聰目明,整個世界都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那宮女走到殿外輕喚一聲,立時就有四個侍女捧著洗漱用品和衣冠鞋襪進來,服侍李瑁更衣盥洗。
穿戴齊整後,又有小太監領著他坐在梳妝台前,手執玉梳為他梳頭。對著那塊半人高的青銅鏡,李瑁看清楚了自己的相貌。
隻見鏡中是個六歲左右的男孩,生得眉清目秀,聰明伶俐,一頭秀美的青絲柔順無比,確實很容易教人誤會成是個小美人坯子。這不,連玉真公主這樣的人精都看走了眼!
太監將他的長發梳攏,在頭頂挽成兩個發髻,最後還各綁上兩條紅綢。古代男子在元服之前都是這種打扮,雖然可愛,但在李瑁看來倒像是個小醜。腹誹了幾句,李瑁無可奈何地跟著太監來到東暖閣用膳。
這邊早有人去通知了武惠妃,因此她一早就等在餐桌邊。見到李瑁進來,武惠妃立即離了座位,拉著兒子的小手上下打量。
李瑁本無大礙,經過五天的休息,更顯得神清氣爽。此時,他已經適應了這具孩童的身體,融合壽王的記憶後,一舉一動更加自然,就連惠妃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母親,我沒事了,你別擔心。”畢竟母子情深,李瑁雖然已經不能算是原先的李瑁,但那份感情卻保留了下來。
“唉,沒事就好。來,十八郎,先用膳吧,這幾日沒吃什麼好東西,餓壞了吧?”武惠妃心痛兒子,連忙吩咐宮人傳膳。
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見一群翠衫宮女魚貫而入,各色山珍海味源源不斷的端上來,金盞玉盤,水陸雜陳,樣樣色香味俱全,極盡精致。三十多道菜排了滿滿一桌。
饒是李瑁早有準備,還是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現在可是唐玄宗力倡節儉的時候啊,而且還是早餐,居然就有這麼多!”好在融合了“豐碑”的他絕對不缺少控製力,所以他表麵上依舊平靜。
皇宮裏規矩就是多,但那些規矩卻為皇宮的主人帶來令人豔羨的享受。就拿用膳來說吧,五個宮女圍在桌子旁邊,一手持玉碟,一手拿象牙筷,隻要李瑁多看哪道菜一眼,離菜最近的宮女便挾一筷子到他麵前的碗裏,他眼神瞟到哪兒,那盤裏的菜便挾到麵前。
“果然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太腐敗了,難怪古人會說‘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在這樣腐敗的環境下長大的人確實很難有什麼出息。”李瑁暗暗想道。
不過連喝了五天的稀粥,他還真有些饞了,便不客氣地享用起來。武惠妃見他吃得香甜,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頓時輕鬆起來,破例多吃了一點。
用完膳後,宮人們收拾了杯盞,退出了暖閣。李瑁心中早有定計,便撒嬌地對武惠妃說:“母妃,那小太監給我梳的頭我不喜歡,你重新給我梳一下,好不好嘛?”
武惠妃不疑有他,寵溺地摸摸兒子的頭,道:“也好,為娘有好久都沒有給清兒梳頭了,來,隨我到寢殿去。”
二人入了寢殿,李瑁卻不肯坐在梳妝台前,指著滿殿的宮女太監道:“母親,讓他們出去,我不要別人在這裏看著我。”
惠妃無奈,隻得揮退了下人。霎時間,一眾宮人走了個幹幹淨淨,空曠的大殿上隻剩下母子二人。
“來吧,母妃給你梳頭。”李瑁聞言,乖乖地坐到鏡子前,武惠妃跪坐在他身後,解開他的發髻,拿起一柄青玉月牙梳為他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