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縣,大塘王朝的西南隅邊際之地。
“咯咯咯——”
陰雨淅瀝,愁雲慘淡,如果不是這幾聲雞鳴,甚至無法辨別此刻竟然是黎明時分。
追溯雞鳴聲的源頭之地,隻見一處茅草稀疏,飄搖風雨之中的簡陋小屋。
小屋內,一處簡陋至極的木板床旁,李螢難以抑製著心中的悲痛,嚎啕大哭著。
“黑爺,再撐一會兒,我就是跪著求他們,也要為你求來幾株藥材啊!”
這名叫李螢的少年手腳直連哆嗦著,不得自已地哭泣著。也不知是茅屋內太過清冷,還是少年的思緒太過悲戚。
那位被他稱作黑爺之人,卻是蜷縮著身子裹在破舊的被褥之中,渾身顫抖,似乎眨眼之間,他就要告別人世間。
黑爺聽著少年的悲戚聲音,緩緩伸出一隻瘦得隻剩皮包骨的手,似乎想要捋一捋少年臉上的淚漬那般。
李螢見此,卻是大喜過望,整個身子都要湊到黑爺身邊去。
稚嫩的小手一把握住黑爺那張飽經滄桑的大手,一股腦地說著。
“黑爺,您千萬別有事啊,再撐稍許,或許外頭的暴風雨就要停歇了呢!”
“黑爺,您不是說過會活到我在禦獸界闖出名堂的那一天嗎?”
“黑爺,再撐過片刻就好,實在不行我去跪求我那身為臨王的父親出手!”
那黑爺卻沒有來得及再做出任何回應,回複這個讓孑然一身的他再度有了牽掛的孩子。
“癡兒,癡兒啊!”
嘟囔不過一句話的功夫,黑爺徹底失去了氣息,告別了身前為他哭啼的少年。
李螢胸口一陣絞痛,難以言述的痛苦不斷朝著身軀蔓延開來。
刹那之間,就將他整個人徹底吞沒進去,抽泣聲都微弱了那麼幾分。
身為一名不過十幾歲的孩子,李螢屬實是經曆了太多人間滄桑。
或者說這個世界在以各種不公拒絕著少年的誕生。
這李螢本是臨王李天臨的獨子,本該是富貴顯赫之輩,沒想到造化實在弄人。
臨王李天臨,祖上為大塘王朝開疆拓土立下了汗馬功勞,在這幅員遼闊的大塘西南角獲得了一塊世襲封地。
臨王李天臨在這千裏封地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寬厚王爺,可謂是深得民意的寬厚老爺,更是出了名的寵愛妻子,至今都隻納過一任王妃。
隻可惜造化弄人,這王妃在某次臨盆時刻,落下病根,不久後便就香消玉殞。
這李螢正是臨王和王妃唯一的嫡子。
說起來臨王正值風華正茂,實力之強,便以一人之姿睥睨整個州郡,但或許是僅有一位相濡以沫的王妃的緣故。
在李螢誕生之前,竟尚無一位嫡親獨子,生的竟都是俏麗的女娃。
這大塘王朝唯有嫡長子才能繼承世襲爵位的規定屬實將臨王夫婦整得揪心。
實在無奈之下,兩人隻得以某種後遺難猜的秘法誕下李螢這唯一的子嗣。
偏偏這造化實在是喜愛弄人,秘法的後遺症太過慘烈,使得王妃的身體狀況毫無逆轉地走向衰敗。
而李螢這名獨子又被發掘先天蘊有的竟是那最低等的獸靈,基本宣判了日後孱弱的實力。
這臨王先是沉溺於喪妻之痛,又得如此天賦極差的子嗣,悲濘之下竟將一切過錯攬在李螢身上,不再過問甚至是不會承認李螢的身份。
王府的人對此忌諱莫深,不敢觸怒臨王的威嚴,不敢也不再過問這位呱呱墜地不過幾日的少爺。
最後,還是這孑然一身,地位最是卑賤之人的飼雞老農將其攬去,默默地將其撫養至如今歲月。
老農年事已大,身體實在孱弱,又飽經風霜,實在熬不過這場寒冬的風雨,隻得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