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起來吃飯了,你都一天沒吃了。”

朦朧中,周曉海被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吵醒。

迷迷糊糊的,周曉海努力在想,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誰的聲音呢?似乎好多好多年都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了,久遠到自己就要忘記了,可這個聲音又鐫刻在自己的靈魂深處,一聽到,就覺得熟悉又親近。

周曉海艱難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兒,頭發枯黃,麵色病態的蒼白,瘦弱的臉龐顯得眼睛有點兒突兀的大,身上更是瘦的可憐,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這不是自己的妹妹周曉鷗麼?這聲音,就是妹妹的聲音啊,幾十年了,自己已經幾十年沒有聽見過了。周曉海的雙目瞬間被淚水灌滿,愧疚的情緒充斥在他內心深處。

“曉鷗……”

周曉海激動的一把抱住周曉鷗,眼淚滾滾而落。

周曉海忽然意識到不對,自己年逾古稀,依稀記得自己被搶救的時候,聽到了“腦出血,腦幹出血”的聲音。

“我不是得了腦出血,嘎了麼?”

周曉海猛地坐了起來,胡亂擦著臉上的淚水,看著房間曾經熟悉的一切,愣住了。

這……這熟悉的景象,是自己曾經的家啊!

曾經父親、妹妹和自在這個房子裏生活了七八年的家啊。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又看向妹妹周曉鷗,腦子中的各種回憶交織閃現。

“我這是回來了?重生了?”

周曉海想著,內心的情緒更加複雜。

重生前的周曉海,是個十足的生意高手,倒買倒賣那一套,算是徹底讓他玩明白了。

八十年代往南方倒騰藥材,九十年代,跟著一批人往老毛子那裏倒騰食品和輕工業品,新世紀利用信息差,全國各地的跑著倒騰貨物,奧運會後,又開始做外貿生意,甚至還有了自己的航運公司,十幾條貨輪穿梭在世界各地。

當然,後來他隻是坐鎮公司總部,不再需要四處奔波了。

十分注重身體的他,還有一個專門的醫療保健團隊,早就對他的病情有了預防,可有些事情,是防不住的。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名字——曉鷗,也就是自己的親妹妹。

重生前的周曉海雖然家財萬貫,卻無兒無女,他浪蕩一生,萬花叢中過,套子不離身。雖然在生意場上充滿了拚勁兒,對感情生活卻是絕望的。

導致他變成這樣,也就是從周曉鷗去世那天開始的。

周曉海徑直走向客廳,看到牆壁上掛著的父親的遺照,再看向日曆牌。

1970年2月14日,正月初九。

這一天,是父親出殯的日子。

也是這一天,他將父親的進廠指標,“讓”給了自己的“堂哥”周曉智。

這一“讓”,徹底改變了他們兄妹二人的命運。

後來周曉智一家還占了他們家現在住的這個房子,他和妹妹連家都沒了。

再後來,周曉海和周曉鷗先後去插隊,又沒能分到一起。

插隊幾年的生活十分辛苦,原本周曉鷗就體弱多病,插隊幾年幾乎徹底將身體拖垮了。

好不容易回城後,工作卻一直沒能落實,自己隻能和幾個插隊時的好友一起倒騰小買賣,跑到外地去做生意,忙起來甚至一兩年不回來一次。

一次生意失敗後,他幾乎賠光了家產,就想回來休息一段時間,回來後卻發現妹妹已經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