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墮入無盡黑暗裏,呼吸間髒汙惡臭的血水混雜著碎屍倒灌進嘴裏鼻孔裏。
春日的風伴著小雨一同襲來,萬物都是生機勃勃的模樣,掙紮著,想站起來。雨水打濕傷口,掙紮時激烈晃動的幾下扯動傷口,悶哼一聲,卻一刻沒停止從死人堆往外爬。
直到她耗盡力氣,再次昏倒的舒瑤進入夢境。
夢裏是她與藍經年的初遇,那時她受邀出席氏族宴會,由於跟世家姑娘們玩不來,便一個人站在橋邊望著河中鴨雀出神。
遠處亭台處幾個男子向這邊望來,星眉劍目的男子手握一粉色荷包,用慵懶的聲音開口詢問身邊人:“這荷包誰的?我在那邊的桃林撿到的。”
氏族男子壞笑著指向橋上:“這荷包的主人我認識,是這裏最好看的女子的。”
他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向遠處,視線越過橋上花團錦簇的一眾世家女子,向橋下望去。
藍經年一眼便看見站在橋邊看風景的女子,隻見那女子一襲淺綠色衣裙,身姿曼妙動人,光是站在那便能讓人浮想聯翩。
他似被愛神之箭射中心髒一般,腳步不聽使喚的穿過木橋,向那人走去。
等到她麵前,他遞出荷包,向來肆意散漫的他聲音此刻似帶著顫意:“這是你丟的荷包,在那邊桃林撿到的。”
舒瑤接過荷包,臉上浮現笑意:“多謝,不過這不是我的荷包,這是胡姐姐的。”
說著,便舉起荷包晃著向橋上那群女子走去。
“胡姐姐,你丟的荷包找到啦。”
他似是被女子的笑容迷住,愣怔在原地。
亭台上幾人走來,哄笑著到藍經年麵前:“莫不是藍兄覺著公主是這裏最好看的女子?”
藍經年燒紅了臉,目光再也不敢望向那人,卻嘴硬著替自己解釋:“我就覺著她最好看,有什麼問題?”
舒瑤躺在一堆屍體中被雨淋醒,心中的恨意讓她不甘心這般狼狽的死去。
亂葬崗周圍被屍體灌溉的鮮花開的格外熱烈,舒瑤一次一次往外爬,一次一次跌回去,淺色衣裙已經被血水染的看不出原本顏色,她目光呆滯,瞳孔渙散,瞎了的眼睛看不見這春日美景。
在她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聽見雨中似有腳步聲傳來。
:“呦,青城山的亂葬崗還能見著活人。”
那聲音聽起來清冽而溫暖,他尾音拉長,懶散的聲調似笑非笑。
她本能的想向聲源靠近,瞳孔渙散卻不論如何用力的睜大眼睛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丹田處傳來的劇痛已經有些麻木,她像是習慣了疼痛,在一堆屍體血塊中掙紮許久想要站起來。
手中雨水跟屍體混合著血肉的黏膩觸感讓舒瑤本能地感到恐懼。
雨勢漸小,她身體已然冷的快要失去知覺,在昏倒的最後一刻,她用沙啞的嗓子顫抖著擠出幾個字:“救我,求你。”
白澤打著傘在亂葬崗站了許久,似乎是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救人。他一身荷葉色的袍子已經被雨水打濕,白澤有潔癖,修為封印沒辦法施法將舒瑤從死人堆裏弄出來,要救她的唯一方法便是下去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