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並不難登，上山路徑也很清晰，何傾首趟沒有費太多時間便到了山頂。
於山頂遠眺，木葉閣隱隱可見，成片的知有花樹鬱鬱蔥蔥，遠處的落日熏黃了那方天空，幾隻飛鳥悠然劃過，一會兒便隱入雲層，不見蹤影。
“這裏看落日，和過去在煙州看見的一樣。”何傾感歎道。
日光逐漸微弱，何傾見太陽馬上下山了，想到裘嫋說的三個來回，匆匆往山下趕去。
半個多時辰過去，何傾第二次上到了山頂，不過這次已然沒有了上次的輕鬆。此時天色已暗，山路坑窪，何傾走在山林中時不時便是一個趔趄，再者裘嫋要求其一個時辰內走完三個來回,腳步匆匆之下體力有些不支。
何傾氣喘籲籲，雙手撐膝，於山頂看向遠方，夜空中一線殘月，不見星雲，靜遠書堂各處角落亮著點點燭光，那是挑燈夜讀的學子。
何傾休整片刻，再想下山，卻感覺腿若注鉛，邁不動步了。
耳邊的蟲鳴清脆響亮，山頂的微風分外涼爽，何傾張著嘴大口呼氣，用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挺直了背，向山下走去。
過了許久，何傾終於是到了山下，隻是他回望山路，一陣無力感湧向心頭。
“走完了？這離一個時辰可還有好一會兒呢？”一道人聲傳來，裘嫋提著酒壺信步走來。
何傾一怔：莫不是他以為我走完三個來回了？
“倒是我小看你小子了，不錯。”裘嫋笑著誇了何傾一句，走近後者。
“晚生尚有一個來回沒走完。”何傾猶豫片刻，開口道。
裘嫋聞言收住了笑，看著何傾，眯著眼漠聲道：“雖然一個時辰的時間未到，你現在這個狀態再走一個來回怕是為難，時間也來不及了。”
何傾垂首，牙關緊咬，無力辯解。
“你回去吧，時間不早了。”裘嫋說著喝了口酒。
“煉骨沒有那麼簡單，你一個時辰走不完這三個來回，說明你並沒有煉骨的潛質。”
何傾依然是埋著頭，雙手緊握，依舊沒有說話。
“回去吧。”裘嫋走了，飄來三個字。
何傾獨留原地，沒有挽留。
後山入口處兩側立燈發著幽光，這是用長明珠以深海熒粉塗於表麵特製的光源，白天時隻作裝飾，天黑時便會發光。
何傾眼中映出珠光，清風吹動額前發絲。
“沒有煉骨的潛質”，何傾有些想笑，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隨後他埋下身子，整個人的肩背抖動起來，片刻後，他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笑笑得莫名，笑得大聲，笑得快意，卻不像笑。
“哈哈哈哈哈哈！”何傾眼角笑出了淚，用手揉了揉，笑聲漸漸小了。
何傾站在原地許久，夜晚看去像是一尊石像。聒噪的蟲鳴不止，惹人心煩。
何傾突然動了，往山上走去，他現在隻想知道，自己離那所謂‘煉骨的潛質’差了多少。
夜空下，山林間，少年執著地一步步向上走，盡管狼狽，卻用一種緩慢而穩定的速度向前不斷行進。
不知用了多久，他到了山頂。
何傾看了看頭頂漆黑的天空，沒找到月亮。
這次沒有休整，何傾下山了，速度比上山更加緩慢，但是一直沒有停下。
不知過了多久，何傾又見到了那兩口立燈，臉上出現一抹笑容，笑容慢慢放大，最後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哈…”
何傾如方才上山前一般仰天大笑，但很快停下。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山路，又看了看來時的路，隨後踉踉蹌蹌的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