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芙聞言,哭聲更大了些。
某些沉浸在悲傷、委屈等負麵情緒中的人就是這樣,越勸越哭,越開導越鬧性子,要是沒人理會的話,自個兒哭一會兒,慢慢地也就好了,旁人如何不,反正爾芙就是剛好是這種性格,本來她還能堅強的忍耐著眼淚,僅僅是鼻頭發酸,輕輕抽泣兩聲,聽到德妃娘娘的聲音,登時就有些繃不住了。
雖然不至於是哇地一聲哭出聲來,卻是抽抽搭搭地摸起眼淚來了。
句實話,如果德妃娘娘不是那麼了解爾芙的性格,真能被爾芙這副矯揉造作、愚蠢無比的模樣氣得笑出聲來。
因為甭管外界傳言多麼荒唐怪異,也甭管她爾芙在這件事裏是否無辜,爾芙未能約束好府中妾室奴仆,未能管好內宅諸事,本就已經是失職,一個失職的人,竟然還腆著臉來自個兒這位婆母跟前哭訴委屈,這不是自尋死路一般的愚蠢之舉麼……
不過到了爾芙這裏,倒是遇到了意外。
因為德妃娘娘太了解這個表裏如一、不懂如何掩飾真實想法的兒媳婦了,她都不忍心為難爾芙,那樣會顯得她太惡毒了,怕是她自個兒在心裏都會厭棄自個兒,但是該問的問題,也不能不問。
德妃娘娘瞧著爾芙哭得可憐,想想這傻丫頭能在皇家生活也是不容易,不禁讓她也犯了心軟的毛病,一邊吩咐蘇姚去準備淨手潔麵要用的清水,一邊招呼著爾芙到自個兒身邊坐下話,一點沒有婆媳相處的劍拔弩張,反而好似是親母在安慰不懂事的女兒那般的溫情撫慰著。
動作迅速地準備好淨手潔麵所需的溫水、幹淨帕子、香胰子等玩意兒的蘇姚回到殿裏,便到了最是匪夷所思的一幕。
——爾芙竟然埋頭在德妃娘娘懷裏放聲痛哭。
哎呦,那哭得是一個驚動地,那哭得是一個委屈萬分,邊哭還邊訴著委屈,還不是用那種輕聲細語、婉轉悅耳的聲音,而是一種哭到崩潰的粗啞聲音在聲嘶力竭地訴著委屈。
蘇姚再瞧瞧德妃娘娘,她都有些佩服德妃娘娘的忍耐能力了。
——德妃娘娘不但沒有嫌棄四福晉眼淚鼻涕一起流的醜態,也不嫌棄四福晉粗啞聲音刺耳,愣是用雙臂溫暖地環抱著四福晉,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哭到崩潰、哭到變聲的四福晉,怕是德妃娘娘當年哄著十四爺的時候都不曾這般好性子過。
就在蘇姚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的時候,德妃娘娘終於注意到她了。
隻見德妃娘娘一隻手輕輕拍著四福晉的後背,騰出一隻手指指洗手盆架的方向,示意蘇姚快些擰條濕帕子給自個兒,因為她感覺自個兒的衣襟都快被爾芙的淚水濕透了。
“好孩子,不哭了,再哭,你這眼睛就不好見人了,額娘知道你心裏委屈,也知道你心裏難受極了,但是咱們也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去啊。
想想老四府裏那些心腸都壞透聊妾室偏房們……
再想想這宮裏宮外那些就指著旁人丟醜來愉悅自個兒的人……
你該知道的,她們這會兒可不就是擰著手絹,等著瞧你的笑話呢!”德妃娘娘接過蘇姚遞上的濕帕子,一邊動作輕柔地給爾芙擦拭著臉頰和眼角的淚水,一邊輕聲勸道。
爾芙哭了這麼半,哭得嗓子都啞了,其實也哭夠了。
隻是她想到自個兒竟然抱著德妃娘娘就埋頭痛哭的模樣就不好意思抬頭,但是聽德妃娘娘這般一,她也不好繼續丟臉了,連忙接過德妃娘娘手裏的濕帕子,一邊胡亂擦拭著臉上的淚水,一邊支支吾吾的應答著。
“乖,不哭了,再哭下去,額娘都要跟著你一塊哭了!”德妃娘娘見爾芙終於止住了眼淚,竟然有種鬆口氣的感覺,連忙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