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醫士雖然有些看不上這個管事婆子的做派,也曾懷疑是不是吳嬤嬤在故布疑陣,但是他也不是那種不謹慎的人,本著心為上的原則,他還是花銀子雇了乞丐們跟上去,這一跟就跟出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照這管事婆子既然是四爺府裏的婢仆,那麼本家就該在四爺府跟前兒的窄巷裏,這也是府裏如她這般的所有管事們的常規住處了,一來是方便進府伺候,二來是主家的關懷和抬愛,但是這管事婆子見過吳嬤嬤之後,卻並沒有回到內城,而是直接奔著南城那邊去了。
一次如此,兩次如此,隨著乞丐送過來的消息彙總,丁醫士覺得這事有些怪,所以他趁著休沐的機會,又一次喬裝改扮地跟上了這個管事婆子李大嬸。
他是直接在南城外跟上李大嬸的,那會兒李大嬸已經換下在府裏那身裝束,防範意識也不是特別高,所以丁醫士一點勁兒沒費就跟著李大嬸找到了她的目的地。
那是一處不甚起眼的兩進院。
他趁著李大嬸進門的時候,伸頭探腦地偷瞄了下,院門內側是一處灰瓦白牆的影壁牆,並沒有雕紋農巧,加之門上刷著黑漆,一看就知道是尋常百姓人家,但是瞧著院落的大和位置,也能看出這裏住著的人家境殷實。
丁醫士瞧著李大嬸進門,窩在牆角等了半宿,也沒見李大嬸出來,這才離開。
過後,他又趁著休沐的機會,偷偷摸摸過去瞧過幾次,還特地找到了那附近的一處水鋪打聽消息。
京城裏的水質不大好,井水泛苦,少有那種入口冷冽甘甜的甜水井,所以這京裏有一種很特別的營生,那就是水鋪,專門賣飲用水,和現代那些販賣桶裝水的水站,相差不多,每日晨起,色剛剛放亮的時候,挨家挨戶給送過去,所以這些送水的力巴們,對附近的這些住戶的情況,都是比較熟悉的。
按照送水的力巴的法,別看那院子麵積不大,人口也不多,但是用水量是不少,每都要送過去四大桶,足足一大缸的甜水,就算是淘米都用上甜水,也是夠廢的,而且他曾經無意中瞧見那院的後院裏住著不少半大孩子,有男有女,主人八成是一處專門往大宅門裏送人口的人牙子。
這消息,於丁醫士來,那就是瞌睡時候送來的枕頭啊。
李大嬸就是府裏一個不起眼的管事婆子,自個兒就是簽下賣身契的奴籍,怎麼能做這種買人賣饒買賣呢,但是李大嬸卻能夠自由出入這套宅院,還要在半路換去那套府裏的製式袍服,顯然是在遮人耳目,那麼這個院子裏的半大孩子都是什麼人呢……
丁醫士心裏有所猜測,卻沒有再貿然往那邊走動過,生怕露出痕跡,引起那院裏的人注意,隻是雇了三五個乞丐在那附近留意著動靜。
他當時想得簡單,就是想著要抓著吳嬤嬤和吳嬤嬤幕後主使者的把柄在手裏,這樣也免得等到烏雅格格出事的時候,自個兒被推出去做替罪羊,隻有有這種救命的玩意兒在手裏攥著,他才能安安心心地收著銀子辦事,要不是事出突然,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抓到府裏來了,他有八成把握,自個兒能夠順利從幕後主使者手裏敲出一筆銀子,然後領著家眷去其他地方生活,做一個富足安樂的地主。
而丁醫士之前未曾將這消息出來,也是存著一點希望,想著要是能夠蒙混過去,那自然是千好萬好,如果真的蒙混不過去的話,三之後,自個兒還沒有回去,家裏的娘子也能夠找到那個院子,找人把自個兒救出去。
不得不,論起求生欲望,丁醫士算是夠強了。
隻是他沒想到四爺會玩出這麼一手來,要是宗人府介入,還什麼保命,全家滿門都要跟著他一塊倒黴,所以他這次再沒有耍任何花樣,一口氣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