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爾芙安排得再是周到,自覺很受傷的小七都不可能巴巴過來吃了。
從小就被爾芙和四爺捧在手心裏嬌寵著長大的孩子突然受罰,餓著肚子等到自家額娘拎著點心過來探望,一心想著自家額娘過來,必然是要好好撫慰自個兒一番,卻沒想到反被自家額娘又黑著臉教訓了一頓,她這心裏怎麼可能就全無怨言呢,雖說算不上是怨恨,但是一時的想不通,卻總歸是在所難免的,便如叛逆期的孩子稍有不順心就會選擇離家出走一般。
好不容易捱到散課,小七在正院和聽雨齋的分路口,扁扁嘴兒就回聽雨齋了。
正院裏,詩蘭已經幾次催促要擺膳,卻都被爾芙拒絕了,她還在等小七過來用膳,隨著外麵的天色越來越暗,爾芙有些坐不住地從羅漢床上站起身來,眼巴巴地望著外麵已經點起落地燭台的庭院,如同拉磨的驢子似的團團踱步,一直等到月上樹梢,也沒能等到小七過來用膳,她擔心不已的蹙著眉頭,招呼詩蘭取來外出要穿的披風,胡亂係好披風領口的細綢布,徑自就往聽風樓走去。
她還以為小七這會兒還被孫嬤嬤拘在聽風樓練琴呢!
她這趟過來,心裏就如同烈火烹油似的不痛快著,暗道:孫嬤嬤太過嚴苛。
畢竟孫嬤嬤晌午就已經懲罰小七和茉雅琦二人不許吃午膳,好在她帶著點心過去,兩人倒也餓不到哪裏去,但是晚上到了這會兒還不放小七她們回去休息,這做法就有些過分了,小七和茉雅琦到底不是宮裏那些包衣旗出身的宮女,這饑一頓飽一頓的折騰,身體不都餓壞了麼!
不過她這一路帶著火過來,一進門就瞧見已熄滅燭火的聽風樓,整個人都懵了!
她耐著性子,強作笑臉地喚過守門的小宮女,輕聲問道:“孫嬤嬤呢?”
聽風樓的守門宮女還是頭一次有機會在主子跟前答話,很是緊張,往常刻在骨子裏的規矩都丟到了腦後,有些含糊的回答道:“孫嬤嬤早就已經回後麵罩房休息了!”
“那二格格和三格格是何時散課的呢?”爾芙沒有責怪小宮女的失禮,繼續問道。
“和往常一個時辰,酉時初刻,孫嬤嬤就讓兩位格格回去了。”小宮女似是有些不解的小心抬眸窺著爾芙的臉色,忙又垂下頭,恭聲答道,她心裏也確實不懂,府裏這位嫡福晉怎麼一天就跑來兩趟聽風樓,還竟問些沒頭沒腦的問題。
不過她就是個無關輕重的小角色而已,甭管什麼情況,也輪不到她多操心。
爾芙聞言,微微蹙眉,卻也沒有多在聽風樓停留,徑自就往聽雨齋走去。
此時的聽雨齋裏,小七正抱著被一個縫製成葫蘆狀的軟枕坐在床上生悶氣呢……
她猛然聽見外麵傳來福晉來訪的通稟聲,第一個反應就是從床上跳下來,但是隨即想到自個兒今個兒才被額娘當著孫嬤嬤的麵教訓過,心裏的那點小別扭就鑽上來了,她重新爬回到床上坐定,又將金鉤挽著的床幔放下,悶聲悶氣的對著旁邊還愣著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宮女,低聲吩咐道:“我身體不適,早早就睡下了,你們就這麼應付額娘吧,讓額娘早些回去休息,我明個兒再過去陪額娘說話!”
這些話,小七敢說,小七亦能說,但是她身邊伺候的婢女卻是萬萬不敢說的。
就在被吩咐出去傳話的小宮女進退兩難的時候,堂屋虛掩著的房門就已經被心急火燎的爾芙推開了,她瞧著屋子裏的明燈亮燭,再瞧瞧那些宮女如雷劈般的呆滯表情,她就能夠猜出小七在鬧性子的真相了。
爾芙豎起一指湊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讓詩蘭故意邁著沉重的步子往房門口走去,待到房門重新關起的聲音傳來,仍然沒見床上有動靜傳來,她這才躡手躡腳地邁步來到其中一個宮女的身側,低聲詢問道:“你家格格可曾用過晚膳了?”
被問到頭上的小宮女不敢不答,恭聲回道:“不曾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