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芙捏著墨塊,一邊緩緩研磨著,一邊在心裏措著詞,隻是她越想越煩,手下的動作就漸漸亂了,幾下就將硯池裏的墨汁弄得到處都是……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站在一旁伺候著的瑤琴,忙上前取下爾芙手裏攥著的墨塊,低聲詢問著。
爾芙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無聲地坐到了書案後。
她其實是在煩惱,她該怎麼和已經開始準備離開事宜的白嬌說起她又不想要離開的事情,弘軒的假死是一個秘密,她不知道弘軒在哪裏,她實在舍不得丟下任何一個孩子就這麼離開四爺府……但是她又不能將弘軒沒死的事情告訴白嬌,倒不是她不信任白嬌,她隻是擔心知道的人多了,這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如此這般,她在左右為難著,可是這些話,她不能告訴瑤琴。
瑤琴見爾芙不肯說,也便沒有再追問,她拿過帕子,將爾芙弄到書案上的點點墨汁,一一擦拭幹淨,拿著爾芙放在硯池邊的墨塊,繼續著爾芙沒做完的事情。
研墨是個很考驗耐心的活計。
爾芙默默地注視著硯池裏,漸漸多起來的墨汁,終於將浸泡在筆洗中的毛筆拿在了手裏,浸滿了墨汁,掭好了筆尖,提筆寫下了一封給白嬌的信。
信中,她並沒有說出她要放棄離開的打算,她隻寫了讓白嬌來莊子上一趟,順便給她帶來幾塊料子,她現在還不能回府,但是她迫切地想要給小七做些什麼,哪怕是一件簡單的常服,那也是極好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的信就寫的很流暢了。
“你拿過去交給張保,讓他送去炫彩坊,親手交給白嬌。”爾芙仔細封好了信封,笑著將信封交到了瑤琴的手裏,輕聲吩咐道。
瑤琴笑著應了個聲,接過了信封,轉身往外走去。
——————
“那邊有消息傳過來了麼!”四爺府裏,難得休沐一天的四爺,身穿著藏青色的長袍,很是悠閑地坐在假山旁的躺椅上,一邊喝著蘇培盛送上的熱茶,吃著後院女人送來的小點心,扭頭對著垂首站在一旁的陳福,輕聲問道。
陳福不敢怠慢,忙上前一步的恭聲答道:“還沒有消息。”
“早知道就該再下記猛藥就好了。”四爺摩挲著頜下的呼吸,略有些不痛快地嘟噥著。
他可不希望那麼危險的女人留在爾芙的身邊。
從陳福搜集來的情報看,那女人是個為了得到榮華富貴就不擇手段的人,連自己個兒的親生母親都能下手除去,何況是旁人,想想這些,四爺都覺得心驚肉跳的,他怎麼沒早點發現百合的可疑,居然讓百合和爾芙同住那麼長時間!
這也是幸虧百合沒傷害爾芙,不然他不得自責死,他明明知道爾芙並沒有病,隻不過是想要離開府裏這個讓她覺得壓抑的環境,這才串通胡太醫裝病的出府的,而他卻完全沒有阻攔。
是的,就在胡太醫答應爾芙幫助她裝病的當晚,胡太醫就將這事完全的告訴給了四爺知道,也是四爺讓胡太醫裝病,讓鈕祜祿氏的安排露出了馬腳,讓他能輕而易舉的將鈕祜祿氏的罪名坐實,將鈕祜祿氏送進宗人府去審判……
說白了,好像在某種程度上說,四爺又利用了爾芙。
正是因為如此,四爺就更怕爾芙會出現意外,所以他才會在得到陳福送過來的消息以後,他就不惜名聲的找到裕滿,做出了那副色迷心竅,一副想要將百合納進府做小的樣子,嚇得裕滿立馬將這個危險的女人帶離了爾芙的身邊。
“讓人盯著莊子上那邊,爺總覺得百合不是那麼容易就被裕滿帶回京中去的!”隨著四爺的話音一落,之前一直站在角落裏的陳福就應聲退出去安排了。
不得不說,四爺有著比女人還靈敏的第六感。
就在他在府中安排的時候,已經坐上回京馬車的百合,吩咐貼身婢女瑜兒取出了她早就準備好的一包巴豆粉,眼睛都不眨的就這樣就著苦茶喝進了肚子裏,才一盞茶的工夫,她就疼出了一腦門的汗珠子。
“阿瑪,阿瑪……”疼得滿臉蒼白的百合,無力地趴在車窗口,對著車前不遠處,坐在馬背上的裕滿,輕聲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