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打從有記憶就沒有見到過被轟出門的男子,四爺還真不大好形容現在的心情,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一腳就踹開門,把那個膽大包天的死丫頭揪出來,好好訓斥一頓,偏偏卻有一種心虛的感覺,讓他不敢去麵對含淚的爾芙。
鬱鬱難舒的四爺,一扭頭就看見蘇培盛捂著嘴偷笑的德行。
本就覺得臉上發燒似的四爺,當場就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提腿就踹了過去,直踹得蘇培盛像個球似的在青條石鋪就的小路上滾了兩滾,這才算是舒了口氣,臉色微微好轉了那麼一丟丟,冷聲暴喝道:“欠拾到的,讓人把這些日子府裏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一一報過來,要是漏了一件事,爺就讓人把你送到慎刑司去打板子!”
說完,四爺就看也不看欲哭無淚的蘇培盛,甩著袖子往垂花門走去。
隻是走著走著,他這腳步就慢了下來。
想他愛新覺羅氏胤禛,雖不是世襲罔替的********,那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室子孫,正兒八本的親王爺,出門騎得是高頭大馬,穿的是綾羅綢緞,怎麼就讓個小女子給掃地出門了,偏他這個大男人還得無怨無悔的替她調查內宅瑣事,他這脾氣真是好得有點綿軟了。
想到這裏,怒氣滿滿的四爺,邁不過心裏頭的那道坎兒,又不好意思去找西小院那個死丫頭的麻煩,又一次叫起了常伴他左右的出氣筒:“蘇培盛!”
被叫到頭上的蘇培盛,聽著四爺那冷森森的語氣,直覺得兩股戰戰,冷汗淋漓,恨不得登時就將自己個兒變不見才好,卻也不敢當做聽不見,隻能盡量縮成團的降低存在感,抬手捂著被四爺踹得生疼的屁股蛋兒,夾著腿兒,一挪一蹭地蹭到了四爺跟前,苦著臉,可憐巴巴地眨巴著那雙不大起眼的小眼睛,顫著聲兒道:“主子爺,您有何吩咐!”
還別說,蘇培盛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學爾芙扮可憐,學的還真像,要是他真換張臉,興許做出這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也就在四爺這混過去了,可是他真是低估了四爺對美的要求,看著他東施效顰地擠眉弄眼的耍怪態,四爺不但不覺得同情,反而隻覺得惡心極了。
四爺心底原本的三分火氣,硬是讓蘇培盛拱到了五分,一張臉黑得好似鍋底一般,就差幹脆利落地招呼左右,將他抓下去打板子了。
不過到底是跟在四爺身邊的老人兒了,四爺對他的容忍度,還算是頗高的,剛才踹他一腳就已經算是落了他這個大太監的臉麵了,要是真讓人把他拖下去打板子,估計就算是四爺這個當主子的不嫌棄他丟臉,這蘇培盛也沒臉再回來了。
一想到,身邊換了新人伺候,四爺表示還是舊人更和他的心意些,“拿著爺的腰牌,去西小院見你側福晉主子去,替爺好好訓斥她一頓,跟她說說什麼叫婦德婦容!”
對此,蘇培盛是一點都不覺得是個什麼好活計兒。
敢情您一位親王爺都讓人轟出來了,還讓他這個奴才去找臉麵,蘇培盛可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到時候別臉沒找回來,還得罪了側福晉,等這倆活祖宗一和好,枕邊風一吹,他這個沒了根兒的奴才,還不是成了刀俎上任人刀砍斧劈的雞鴨魚肉了。
不過,蘇培盛的小心思,那是半點都沒有讓四爺領悟到。
四爺隻覺得蘇培盛這貨兒是恃寵生嬌了,當差越來越不靠譜了,一張臉就更黑了,恨不得立馬就將他丟進內務府去回爐重造,才能消解心頭的不痛快,“還不接著,你這耳朵是當擺設的!”
“奴才遵命,奴才這便去。”蘇培盛不敢多猶豫,忙貓腰弓背地接過四爺拎在指頭上的羊脂玉雕盤龍腰牌,恭聲應道。
可憐蘇培盛如捧著火炭兒似的,一步一挪地往來時路走,滿肚子的委屈,卻不想他這一轉身,四爺的心裏就有些後悔了,想著那小妮子的暴脾氣,這要是讓蘇培盛這個奴才沒頭沒腦地訓斥一頓,怕是要好好給他擺一陣子黑臉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收回說出口的話兒,也虧得蘇培盛走得慢,還給了他這麼一小會兒工夫猶豫,讓站在一側的王以誠能遞出個下台階的梯子,“主子,側福晉到底是上了玉牒的皇室命婦,您讓蘇公公過去教訓,這知道的是您對側福晉的關切和愛護,不知道的怕是要說出不好聽的話了,這不是平白丟了側福晉的臉麵麼,不如還是遵著府中規矩,罰側福晉禁足抄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