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四爺就已經快步走進了正院,原本想著烏拉那拉氏又出了這樣的詭計,心裏還有些反感,一瞧見弘暉病病歪歪躺在羅漢床上的模樣,一把就推開了上前請安的福嬤嬤等人,快步走到了床邊。
“這是怎麼了?”四爺看著弘暉那明顯瘦了一圈的臉,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妾身見弘暉居然敢不敬庶母,便罰了他跪,卻不想他居然暈倒在那佛堂裏了!”烏拉那拉氏微微俯身一禮,低聲說道。
“太醫已經在路上了。”四爺冷冷的掃了一眼烏拉那拉氏,坐在了弘暉身邊的位置上,拉吧著弘暉的小手,那緊張的模樣比起烏拉那拉氏也好不了多少,讓烏拉那拉氏心底的擔心都變成了泡沫。
倒是弘暉見慣了四爺的黑臉,猛然瞧見四爺這幅樣子,居然有些荒唐的覺得這樣子病一病,卻能看見四爺擔心的模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四爺還不知道弘暉心底那小孩子的打算,隻是心焦的望著房門口的方向,過了好些工夫,才看見步履平緩的太醫在蘇培盛的陪伴下走進了正院。
太醫搭過脈,剛要開口說話,便被四爺領了出去,留下烏拉那拉氏陪著弘暉。
隻是弘暉看著太醫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模樣,這小心髒砰砰跳個不停,這會兒看到烏拉那拉氏安撫的笑容,隻覺得他似乎是病入膏肓了。
但是弘暉是個心思內斂的小孩子,雖然心裏擔心。卻並沒有問,反而打量著各人的臉色,尤其是剛剛和太醫在外頭說話的四爺,看著四爺那緊抿著的唇角,更加肯定他心裏的想法了。
可是這次弘暉還真的看錯了,四爺之所以叫了那太醫出去說話,完全是因為擔心弘暉的身子。想讓他好好的歇著。想讓蘇培盛陪著太醫出去寫方子,卻又擔心那太醫認為被怠慢,不好好給弘暉看診。這才陪著太醫一同出了房間。
而烏拉那拉氏自然是心疼他這個小小的孩子卻暈倒在佛堂裏,又有些後悔她責罰的太重,這才眼中流露出那種苦澀的神情,完全不關弘暉身子的問題。
早在福嬤嬤替弘暉搭脈的時候。烏拉那拉氏就知道弘暉的身子沒什麼大礙了,這才並沒有當著弘暉的麵問起。卻不想這種種巧合,讓心思細密的弘暉想偏了。
片刻工夫,蘇培盛就已經在前院點好了太醫需要的藥材,盯著丫鬟煎好。親手捧著送到了正房裏,這也是擔心病從口入,怕有人想偏了對正虛弱著的弘暉下手罷了。
弘暉半躺著身子。剛要接過滿是褐色湯藥的素白瓷碗,便被烏拉那拉氏接了過去。一湯匙一湯匙的喂藥,時不時拿著帕子擦擦弘暉嘴角的汙漬,弄得弘暉原本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就這麼碎了。
其實,說到底這弘暉的身子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就是有些缺氧,外帶著急血攻心,這才會突然昏厥了過去,隻是喝上兩副湯藥就沒問題了。
可是架不住弘暉自己個兒覺得自己的身子沒救了,雖然在烏拉那拉氏和四爺麵前,一幅平常的樣子,但是夜幕下回到了西廂房安置的時候,他卻打發了上夜的小太監,趴在舒服的被窩裏,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
第二天一早,弘暉看起來雖然比昨個兒好了些,但是精氣神卻差了許多。
烏拉那拉氏雖然有些擔心,不過想著到底是病著的,便也把這事放在心上。笑著安撫了其幾句,又把罰抄寫的責罰取消,這才讓弘暉回房歇著,她也喝了藥補覺去了。
轉眼五天過去了,弘暉已經喝完了太醫開過的湯藥,臉色卻一天比一天差了起來,烏拉那拉氏百思不得其解,隻能讓人遞了牌子,又請了太醫過府看診。
可憐弘暉本來就沒有病,不過就是因為胡思亂想的吃不香、睡不著罷了,卻讓太醫愁白了胡子,滿臉愁容的開出了一張平心靜氣滋養補身的方子,又安慰似的讓弘暉好好休息,便搖頭背起了藥箱,步子有些沉重的離開了正院。
在弘暉看來,他這絕對是病入膏肓了,不然那太醫也不會那一臉便秘的樣子,似是有苦難言一般,再聯想到烏拉那拉氏主動取消了他罰抄寫的行為,想必額娘也是知道的,這心裏又添了一向工作,那就是對烏拉那拉氏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