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蘇公公了!”爾芙也猜出了蘇培盛的來意,她瞧著蘇培盛的背影,呢喃道。
說完,她斂斂身上披著的披風,嘴角噙笑地邁步往院子裏走去。
雖然爾芙還是為烏雅格格有孕的事兒,這心裏有些煩,但是事情已經出了,她也不能就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板著臉犯愁吧,那讓人瞧著成什麼樣子了,而且四爺還表現得那般緊張自個兒,她這心裏僅剩的那點不自在,也就剩下為烏雅格格腹中骨肉擔心的份兒了。
畸形兒,亦或是其智若妖,卻年少夭折……好似不論哪種結果都不是特別好,因為這天下大多數的母親都希望自個兒的孩子能夠平安長壽。
入夜,正院暖閣的燭火,遲遲都沒有熄滅。
素來是沾著枕頭就能打鼾熟睡的爾芙,卻怎麼都睡不著了,她倒不是在為烏雅赫赫有孕的事兒拈酸吃醋,而是發愁自個兒要不要將烏雅赫赫可能誕下畸形兒這事兒告訴給四爺知道,原因有四點之多。
一來,這種事吧,好似並沒有前例能夠借鑒證明。
二來,這種事吧,出自她口,便是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卻也難免給人一種自個兒攜怨報複的感覺。
三來,這種事吧,有點類似於家醜,而於四爺和烏雅赫赫腹中子嗣所言,她爾芙這個嫡福晉就是外人。
至於第四點就更簡單了,這事兒好似有些損傷四爺尊嚴的感覺。
正是因為這種種牽扯,這種種顧忌,爾芙這才遲遲不知該作何選擇,但是讓她暗地裏除去烏雅格格肚子裏的孩子,她又是千萬個不敢,原因也很多。
一是她根本不擅長這種陰私暗算的手段,到時候肯定會露餡,如果想要辯解,必然要將烏雅赫赫腹中子嗣有問題這事說出來,那問題就回到了原點上,可是不出言解釋,這黑鍋太重,她實在背不動。
二是烏雅赫赫那邊兒,有德妃娘娘安排的四大宮女護佑,真不容易下手。
三就是她好似沒有那種為愛犧牲的高尚情操,或者說她還愛得不夠深,還做不到為愛犧牲自個兒,隻為成全四爺的名聲,免得政敵借此攻訐四爺。
反正這就是一條無解的選擇題。
爾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足足折騰了有一個多時辰,幾近午夜,她也未曾安枕,仍然在長籲短歎地犯愁,偏偏這件事是她不好和詩蘭等人言明的,致使值夜在側的詩蘭又想歪了些,暗戳戳地恨上了烏雅格格。
如果不是烏雅格格借孕爭寵,自家主子怎麼可能如此為難。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爾芙總算是打個哈欠,心裏生出些許困意來,她斂了斂身上搭著的錦被,磨磨蹭蹭地翻了個身,躲開了床頭那盞散發著昏黃光亮的燭光,將臉深埋在被子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隻是她感覺自個兒才剛剛睡著,便到了起身洗漱更衣的時辰了。
詩蘭麵露不忍地輕輕喚醒了凝眉熟睡的爾芙,手裏還拿著已經擰好的濕帕子,柔聲勸道:“主子,擦把臉吧,一會兒您還要進宮給德妃娘娘請安報喜呢!”
是了,烏雅格格有喜,不單單是四爺府裏的喜事,還是事關德妃娘娘母族興衰榮辱的大喜事一樁,她作為一個善體婆婆心願的好兒媳,可不是得抓緊進宮給德妃娘娘報個喜,不然這喜事通過別人傳到德妃娘娘耳朵裏,興許還要生出些不美來……
這麼一想,爾芙隻覺得自個兒這心裏有說不出的委屈和無奈。
明明自個兒都已經成為這個時代的統治階層了,怎麼連想要睡個安穩覺都不能呢,還不如地裏刨食的莊戶農婦呢,起碼人家農閑的時候,還能三五個街坊鄰裏湊在一起嘮嘮嗑、磨磨牙呢,比自個兒這個日日都要早起晚歇的親王福晉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