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擺親王皇子的譜兒,而是仍然按照烏拉那拉氏還在世時持晚輩禮。
達哈蘇見狀,忙抬手扶住就要打千見禮的四爺,笑著說道:“王爺,您太客氣了,奴才哪裏擔得起您如此抬愛,快請起,快請起!”
說完,他已經昂首挺胸地站在了四爺跟前兒,頗有些得意洋洋的感覺。
四爺都已經帶頭見禮,爾芙等人也不好端著架子不放了,忙走到四爺跟前兒,對著達哈蘇和緊隨達哈蘇左右的喜塔臘氏見禮道:“妾身鈕祜祿氏、佟佳氏、瑞溪,見過達哈蘇族長、見過老福晉。”
“快起,快起!”喜塔臘氏卻並沒有如達哈蘇那般話裏藏針,笑著扶起爾芙道。
她很是熱絡地拉著爾芙的手,好似全然不記得已逝的先福晉烏拉那拉氏和爾芙之間的齷齪般嘮起家常來了,便如同是爾芙娘家的慈愛長輩般,滿滿都是關心。
爾芙有些尷尬地笑著,扭頭對著四爺說道:“夜深露重,咱們還是屋裏說話吧!”
“對對對,瞧爺這腦子都被那點酒給弄糊塗了。”四爺聞言,笑著拍拍自個兒的腦袋瓜兒,好似自責般的低喃了一句,轉身扶著達哈蘇的胳膊就往穿堂裏讓道,“達哈蘇族長、老福晉,快請廳堂裏落座用茶吧!”
說完,他就扶著達哈蘇往穿堂裏走,邊走邊吩咐蘇培盛備茶點小吃。
一會兒工夫,眾人就都各歸各位地落座了。
弘暉作為在場最小輩的一個孩子,苦著臉坐在最下首的位置,緊挨著烏拉那拉氏。
達哈蘇瞧著蔫頭耷腦地縮在座位上的弘暉,心裏有些不喜,麵上卻是不露分毫,笑嗬嗬地說道:“老頭子我都好些日子沒瞧見咱們弘暉阿哥了,今個兒一見,咱們弘暉阿哥果然是已經長大了,得空回家裏玩,你表兄弟們都想念你了,天天張羅著要和你去莊上賽馬呢!”
“老族長勿怪,都是弘暉疏待了,改日定領著內眷回去瞧瞧。”弘暉恭聲答道。
“這麼晚還要辛苦老族長和老福晉過來,實在是胤禛現在有一種為難事,不知該如何處理,特地請老族長和老福晉幫忙給出個主意。”四爺待達哈蘇的目光轉過來後,嘴角揚起一絲苦笑,開口說道。
他可不想兜來兜去地繞彎子、耽誤彼此的時間,大晚上的不睡覺,真夠遭罪了!
達哈蘇顯然是沒有想到四爺會如此直接地提起這件事,登時就愣住了,沉默了幾個呼吸以後,這才深吸一口氣的答道:“四爺有事,盡管直說就是,老頭子雖然不敢說自個兒足智多謀,但是到底比四爺多吃了幾十年的鹹鹽,見過的事也多些,想來也有能力給四爺提幾個不算好的愚見。”
說完,他就很是放鬆地將背完完全全地靠在了太師椅的椅背上,說不出的閑散。
四爺見狀,一直藏在袖管裏的手攥起了拳頭,就討厭這種倚老賣老的人。
不過他的目光在弘暉身上遊走一圈,心底泛起的那點邪火就被徹底壓下去了,畢竟今個兒鬧出這件事,怎麼看都是自個兒兒子的責任更大些,作為過錯方的家長,對方又是連親帶故的前姻親長輩,除了忍耐,又能如何呢!
他苦笑著抬抬手,禮讓道:“想來側福晉已經在信裏告訴老族長和老福晉發生什麼事情了吧,這本該是兩好合一好的事情,但是我真沒想到弘暉這孩子這麼混,竟然弄得貴府小格格才進門就撞了柱子……”
說到這裏,四爺是真的說不下去了。
他從記事起就沒有遇到過這種尷尬的時候,也從未給人服過軟,現在為了保證自家兒子的名譽不受損,為了保證這種荒唐事不會影響到自家兒子的親事,他作為父親,也唯有放下骨子裏的驕傲,希望能夠和烏拉那拉氏的老族長和老福晉達成和解。
此時此刻,四爺卻渾然忘記了他原本打算讓烏拉那拉氏解決此事的打算。
達哈蘇端起茶碗,還沒有抿上一口,便將茶碗放回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