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0章(3 / 3)

那是一對以素銀雕柳葉為底的青玉耳墜,耳墜的玉質普通,雕工更是尋常,不過是她一次給佟佳氏那邊傳信的時候,佟佳氏隨手賞下來的玩意兒,她見這耳墜子並無任何出彩的地方,也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記,所以也沒有將這玩意兒放在心上,她卻沒想到這對青玉耳墜子是由一隻被佟佳側福晉偶然打碎的手鐲改製的,被銀托遮蓋住的頂端位置上,有一枚米粒大的微雕記號。

最巧合的就是這鐲子,正是四爺在佟佳側福晉入府後,賞給她的一件禮物。

張保在偶然間發現了耳墜子上的細微印記後,很快就找到了這枚細微印記的出處,他連蒙帶唬地一炸,心理素質還不夠過關的水袖就招供了,佟佳氏為了拉攏她,不但許諾會抬她做府裏的格格,還送給了她一處在城北的鋪麵和大筆銀錢,而她當初自作聰明留下作為把柄要要挾佟佳氏的密信和信物玉佩,便直接成為了佟佳氏自導自演苦肉計的鐵證。

反倒是佟佳氏辛苦倒了幾次手,特地安排人在外采買的那些造辦處出品的私活,想要栽贓給爾芙的一些後手,連發揮作用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落空了。

最最重要的就是因為有水袖自作聰明爆出來的驚猛料做遮掩,連佟佳氏都以為她的算計已經成功,這會兒已經安安穩穩地調理身子,以備再次承寵有孕了,根本沒想到等待她的會是四爺安排人送過去的一碗絕子湯。

當黑乎乎的絕子湯被送到東院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叫屈叫冤,哭抹淚,但是負責來給她送藥的蘇培盛,卻是根本就不吃這套,直接就命人將藥硬灌下去,還吩咐她要保守秘密,因為四爺不想宮裏的康熙帝和德妃娘娘,乃至於佟佳皇後的娘家再往府裏送新人了。

而作為她保守秘密的好處,那就是她仍然是府裏養尊處優的側福晉。

癱軟在地上的佟佳氏,那雙毫無血色的手,死死揪著繡滿福祿自來的外袍衣襟,自嘲地笑著,抬眸望著堂屋裏那堆用來掩人耳目的賞賜,最後無聲無息地伏在冰冷堅硬的青玉地磚上,絕望地哭了。

她輸了,而且輸得徹徹底底。

一個終生不能有孕的側福晉,即便是有著尊榮優渥的生活,又能如何,但是她卻不能拒絕,因為她的親人、她被流放到邊疆受苦的父母兄弟,還需要她想辦法去搭救,如果她選擇和四爺拚個魚死網破,魚死是一定的,網破卻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她連哭都要獨自躲在房間裏,連她最親近的奶嬤嬤霍嬤嬤都不能告訴,這份苦、這份悲涼,足以將一個人都壓垮淹沒……

不知過去多久,渾身冰冷的佟佳氏從地上爬了起來,顫抖著來到了妝台前。

她瞧著銅鏡裏臉色慘白的自個兒,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兒笑了,她就著洗手架上擺著的銅盆裏僅存的些許涼水,沾濕了被扯得發皺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擦去嘴角的藥漬和臉上的淚痕,又用胭脂掩藏好臉上的慘白無血,理了理散亂的發鬢,扶正了發間搖搖欲墜的赤金鑲寶墜攢珠步搖,重新回到了堂屋,叫了在外候著的一眾宮婢仆從進來,冷聲吩咐道:“府中謠言不止,我管不了,不過我希望我身邊的人都能管好自個兒的嘴兒,別出去亂胡,福晉寬厚仁和,性格溫婉賢淑,待我更是如同胞姐妹,我此番不知被何人算計,我定會求了四爺繼續詳查,在沒有調查清楚此事真相前,卻也不願意被外麵那些謠言所擾,無端壞了我和福晉之間的姐妹情分,所以以後誰要是再敢在我跟前搬弄是非,我決不輕饒。”

完,她點了兩個曾經在她跟前過爾芙是非的宮女,命人鎖好,直接送去管事嬤嬤那邊兒處置,又命霍嬤嬤將四爺送過來的那些禮物都登記造冊地鎖進庫房,這才借口身體不適,轉身回到內室裏去舔舐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