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走下暖轎的刹那,將袖筒和手爐交給詩情的瞬間,眼底閃過了一道精光。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大年夜那是飄著雪花的大冷,那些平日就待在暖閣裏養尊處優的女眷,一個個都穿得厚重的大披風,懷裏頭抱著暖烘烘的手爐,太醫在檢查花廳裏物品和食物的時候,因為各院女眷都已經回到各自院子裏休息,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這點,也就一直都沒有人想過要去檢查這些女人使用的手爐、香料,那如果哪某個人使用的手爐裏是混入了某種藥材,與茉雅琦調理身體的湯藥相衝,也是可能會引起那樣的中毒反應吧。
關於這點,她不肯定,卻是產生了些許懷疑。
不過她並沒有那麼急躁地想要去吩咐太醫查證些什麼,因為已經過去兩三時間了,足夠對茉雅琦下黑手的人清理掉一切線索,現在她再匆忙去證實些什麼,無非是讓人再踩她一腳罷了,所以當她想到這點以後,便也就將心裏頭的懷疑壓了下去,穩定心神地去專心處理靜思居裏的亂子了。
一襲紫紅色繡金絲暗紋的妝花緞錦袍,讓爾芙顯得威儀十足。
她擰著眉頭走進亂糟糟的內室,先是對著坐在美人榻上生悶氣的四爺俯身一禮,隨即扭頭瞧了瞧還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李氏,滿眼嫌棄地撇著嘴兒,冷聲吩咐道:“還不領你家主子去淨室洗洗,這樣披頭散發的,像什麼樣子,傳出去就不怕旁人笑話!”
要李氏這個人,也不知道該她是聰明,還是傻,或者是她心底對爾芙的恨意都已經壓過了她對權勢的期盼,一瞧見爾芙進門,眼淚也不再抹了,一副豁出去架勢似的平爾芙的跟前,甩開要拉著她去淨室洗漱的宮女,咬牙切齒的叫罵道:“笑話,笑話就讓她們去笑話吧……
妾身雖身份不顯,好歹也是這府裏頭的庶福晉吧,為了自個兒被人算計的女兒上兩句話就要被四爺這樣打罵,妾身這臉麵早就丟幹淨了,也就不怕再丟臉,死涼是幹淨,總好過活著,繼續丟茉雅琦和弘昀的臉,省得日後有人在弘昀和茉雅琦跟前,起她們還有我這樣一個不爭氣的額娘……
反倒是福晉您,您瞧著妾身這樣,應該很歡喜吧!”
完,她就已經張牙舞爪地往爾芙身上撲來,塗著淡紅色蔻丹的手奔著爾芙的臉就抓了過來,嚇得旁邊宮女忙上前阻攔,要不是詩蘭以身相替,抬手護住了爾芙嬌嫩的臉蛋,就衝著李氏能將詩蘭的衣袖抓破的那個力道,爾芙絕對會被李氏撓個滿臉花。
“還不將她拉出去……”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話的四爺見狀,再也顧不上裝深沉了,也顧不上臉麵了,快步走到爾芙跟前,對著李氏冷聲嗬斥道,同時伸手招呼過蘇培盛上前幫忙,免得那些個宮女做事畏首畏尾的,讓李氏在這裏繼續胡鬧,吵得茉雅琦都不能好好休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李氏再是掙紮,也終究拗不過這些宮女的齊心協力,她最終還是不情願地被塞到了軟轎裏,被抬回了東院去。
好不容易恢複平靜的靜思居裏,茉雅琦臉泛青灰地坐在床上,神情漠然地看著坐在床邊的爾芙和四爺,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句話都沒,也沒有表示出對四爺和李氏的擔心,拉著被子蒙住腦袋瓜兒就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稀裏糊塗地睡了過去。
“這孩子……”四爺揉著被李氏抓痛的左腮下,歎氣道。
“太醫有沒有她什麼時候能夠痊愈呢?”爾芙一邊交代詩情回正院取薄荷膏和凝玉膏,一邊關切地看著床上躺著的茉雅琦,低聲問道。
起茉雅琦,四爺又是一聲歎息,連話都懶得了,伸手拿過了旁邊角幾上放著的脈案,遞到了爾芙手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