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時,張保送上一輕一重兩個荷包,就是如此。
一份輕的荷包,上好的杭綢繡製,裏麵就放著兩顆滴溜溜轉的兩顆珍珠,這是專門送給順府府尹的好處,雖然這事兒是沒辦成,但是到底辛苦人家跑一趟,總歸要給些辛苦費,加之這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差事,所以分量不是特別貴重。
一份重的荷包,尋常的素綢縫製,裏麵是一顆顆奇形怪狀的銀角子,自然是給那些隨順府府尹出差的衙役捕快們的茶錢,別看這些衙役捕快地位不高,到底是衙署裏當差辦事的公門中人,雖然並不需要張保出銀子打賞討好,但是凡事做得周到些,總歸是沒有錯處的。
送走了順府的一眾官兵,張保站在如烈風掃過的院裏,真可謂是欲哭無淚,本以為是再容易不過的差事了,卻沒想到被自個兒給辦砸了。
此時此刻,他無數遍在心底反問自個兒,怎麼就沒想到有地下通道這種東西呢!
隻是再後悔,已是枉然。
張保嘴角微耷,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樣,領著人順著地道追過去,找到霖道出口的另一處院。
這個院裏,亦是一片狼藉。
他瞧著房門還大敞四開的上房,眨眨眼睛,心中微動,邁步往裏走去。
比起之前那處二進院,這裏連一進都算不上,有坐北朝南的大北屋和東西廂房,卻沒有倒座,有鋪著青磚的井庭院,卻沒有簷下回廊,但是房間裏的擺設,卻要講究許多,西梢間裏,還擺著琴桌、茶桌等家具。
“仔細找找,連一張紙片都不要放過。”張保左右查看一番,朗聲吩咐道。
粘杆處是個不養廢饒地方,能夠在粘杆處裏當值的宮婢仆從,細心是最基本的,張保吩咐不能漏掉一張紙片,那麼這些跟著張保混飯吃的人就不會漏掉一絲一毫,甚至連院子角落裏的耗子洞都特地掏了個幹淨。
不過,收效甚微。
那個院裏住著的人,顯然是早有準備的,那保密工作比起戰爭時代的特工,還要更嚴謹幾分,除了在堂屋裏的一盆灰燼中找到了幾片燒得看不清楚全貌的碎片,也就是在後罩房那邊找到了一些零星線索。
對此,張保心裏憋著一股子邪火。
他知道他回府這頓排頭是逃不掉了,四爺將這麼重要的差事交給他,那是信得著他的辦事能力了,但是他卻讓人跑了,還跑了個無影無蹤。
張保本就是心胸狹窄、愛記仇的個性,尤其是這次被幕後之人坑得這麼慘……
怕是就算四爺不再追究此事,他也不會忘記這事兒了。
而與此同時,爾芙那邊兒也已經得到了消息。
她聽竟然有人在南城那片安排了兩處這樣隱蔽的院落,最先懷疑的人就是烏拉那拉氏,無關其他,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屬於沒有任何線索的純懷疑,但是隨著各路線索彙總到她的手裏,她就越發覺得這事兒和烏拉那拉氏逃不脫關係。
第一個線索就是那個被丁醫士跟上的管事婆子李大嬸。
這個李大嬸,她本來就是在先福晉烏拉那拉氏院裏伺候的婢女之一,因為她眉梢位置上的疤痕,雖然未曾在烏拉那拉氏房裏伺候過,卻是廊下伺候的二等丫鬟之一,顯然是頗受烏拉那拉氏看重的仆從。
她的婚事,也是烏拉那拉氏所賜。
這樣一個人,摻和到這樣的事情裏,如何能夠讓爾芙不懷疑上烏拉那拉氏呢。
這還僅僅是第一個線索,第二個的線索就是那兩處宅院的購買者。
這年頭的契約書,分為紅契和白契兩種,一種是隻有中保人作見證的民間契約,稱為白契,一種則是在衙署過明路、留副本的官契,稱為紅契。
相比紅契,白契雖然是省去在衙門更換契書的手續費,但是卻不夠保險,所以一般人置辦產業的時候,絕不會心疼這筆財,為了保險,必然會盡快去衙門更換契書,將手中白契換成有衙署大印的紅契,但是這兩處宅院的買主卻反其道行之,和賣家完成交割,便打發走了中保人和牙行經紀。
因為未曾正式在衙署更換契書,張保通過衙署那邊的登記,很快就找到了這兩處房產的原主人和替原主人與買家牽線搭橋的牙行經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