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項子楚,溫文敦厚,秉性聰明,呂伯奢有意立他,一來此子才堪大用,二來也是身為長子。
呂伯奢膝下無子,惟有一個女兒竹煙,視為掌上明珠,倍加疼愛。項子楚倒也乖巧,允諾一登大寶,便立竹煙為後。
項子楚順利登基,成為大鷹王朝的第二百九十七代皇帝,當日,就封竹煙為皇後。奇怪的是,並不接竹煙入宮。理由是,竹煙尚年幼,年歲才十四,宮中繁文縟節太多,不利皇後成長。
五年後,子楚羽翼漸豐。曾經所得到的幫助,被視為自己的恥辱。義父呂伯奢,成為了自己的芒刺,如鯁在喉,不除不快。
三月前的一天,呂伯奢進了詔獄,罪名是:弄權朝野,敗壞朝綱。這個理由很含糊,然而,實在是找不出什麼具體的理由了。
同一天,呂伯奢之女竹煙被宣入宮,一個封了五年的皇後終於第一次入宮了,不過等待她的卻是一個敗落的冷宮,皇後的封號同時被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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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早晨的陽光,從破爛的窗紙空隙中,無力的灑在房間裏。外麵的廊簷,融化了的雪水,滴滴噠噠的流了下來。房間的頂部,也不時有雪水滲落下來,滴在被子上。
蕭月感覺今天屁股上的疼痛好了許多,掙紮著爬了起來。戶外的雪風吹過,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個庭院房子雖說敗落不堪,院外倒也收拾的幹淨整潔。一株梅花在院子的西北角,幾朵潔白的梅花,在風中顫顫巍巍,傲雪綻放。東邊,是一顆巨大的樟樹,將整個院子覆蓋,沙沙作響。
這個院子一共隻是一溜兒四間房,說是宮,未免言過其實。蕭月住一間,竹煙在他的旁邊一間,剩下的兩間,用作了廚房。
竹煙早就在廚房裏忙了開了,見蕭月進來,欣喜的問道:“好了麼?”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見竹煙正拿著一根柴火往灶膛裏送,灶膛裏的火很微弱,鍋裏冒著絲絲的白氣。
“你怎麼一次隻送一根柴火,這樣會熄滅的,一次送多點嘛?”蕭月實在覺得不太好稱呼她,叫娘娘,覺得別扭,叫名字,又很唐突,索性什麼也不叫了。
竹煙楞了一下,烏黑的秀發有幾絲蓬亂,如玉的臉龐,閃爍著幾滴晶瑩的汗珠,她看了蕭月一眼,用手捋了捋秀發,揩了一下汗水,臉上便劃出了一道黒漬,回道:“柴火是定量的,得省著點用呢。”
內侍省是皇宮裏的太監機構,下麵的惜薪司專管薪炭,一見到是冷宮來人領取柴火,那都是厲言厲色,大聲斥責,故意隻許領取一點。而一見到是得寵的宮裏來人,那就要多少有多少,還親自送貨上門。一張製作粗糙的木桌上,不過隻是一盤蔬菜而已。蕭月覺得難以下咽,可是,竹煙卻吃得很香。
竹煙抬頭看了看蕭月,尷尬的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害你跟著我受苦了。”心裏卻有些詫異,往日裏,也是這樣的飯菜,蕭月也吃得很香啊,為什麼自從暈過去醒來之後,就吃不下呢?
而且,如今的蕭月,雖然還是身材魁梧,眉清目朗,隻是眼神裏,分明閃爍著光芒,顯得比以前自信與成熟了許多,言談舉止間,已沒了以前的稚嫩和卑瑣。
蕭月聞聽,忙回道:“哦!不是的,我隻是身體還未恢複罷了。”看著眼前這個往日的宦家千金,如今成了一個罪婦,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憐香惜玉之感,為了這頓飯,人家可是忙乎了一個早晨,想到這,就狼吞虎咽了起來。
看著蕭月吃飯,竹煙竟朦朧的升起一種成就感,在這三個月裏,都是蕭月做飯給她吃,自從他挨打之後,自己試著做起了飯菜,才發現這些平凡的家居生活也是充滿了樂趣的。
院外,傳來‘啾啾’的哀鳴聲,蕭月透過窗戶,看見一隻麻雀,全身的羽毛耷拉著,在雪地裏掙紮跳躍哀鳴著,或,是餓成這樣的。
竹煙見狀,忙起身開門,迎著風雪,將那隻麻雀捧在手裏,臉上漾著笑容:“蕭月,你看,多可憐的麻雀呀!”說完,就從自己的碗裏,抓了點飯粒,灑在麻雀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