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閑居。
幽密雅室內,檀香嫋嫋,清茶兩杯。
白馬幫幫主趙光恭敬地將泡好的茶端到了歪瓢臉朱紳麵前。
“我就知道使者您不是一般人,共榮軍那點小兒科怎麼可能對付得了您呢?”
朱紳腮幫子一抖,端起茶杯掩飾過去。
隻有他自己知道,當時自己已經屎尿一褲襠了,已經準備全撂了,隻要司徒錦虎的審訊再多堅持一分鍾,他自己再加上白馬幫全部幫眾,一個都跑不了,該死的死,該流放的流放!
“你當時是不是以為,那兩個桑國武士是我殺的?用來要挾你的?”朱紳冷冷地看著趙光。
“怎麼可能呢?使者您不是這樣小格局的人,我也不是那種亂猜疑的人。這事肯定是伐桑人所為,與您不相幹。”
說實話,趙光不但那時候懷疑那兩個桑國武士是朱紳殺的,甚至現在也懷疑後麵六個桑國軍人也是朱紳隱蔽的同伴殺的,用這種方式來營救朱紳。
但是,這種沒有證據的事,隻能放在自己心裏。
當然,即使有證據,趙光也隻能當做不知道。
與虎謀皮,如果這點量器都沒有,那就活該被虎吃了。
朱紳不再說這個了,轉而道:“現在看似全城戒嚴,倒是我們最安全的時候了。”
趙光笑道:“是啊是啊!掏過一次的王八洞,不會再掏第二次。”
這比喻,精辟。
朱紳將茶水飲盡,然後雙目陡然一睜,精光一閃。
“好了。趙幫主,咱們進行入宗儀式吧!”
趙光收起笑嘻嘻的表情,嚴肅地點點頭。
他起身撤了茶桌,移來了香案,點上了三炷香。
而朱紳則從身旁的箱子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副畫像,將它掛在了香案對麵的牆上。
那是一副人物全身像,歪瓢麻子臉,鷹鉤鼻,一臉陰鷙,龍袍銀槍,俯瞰畫外。
“這是太祖像,這可是真跡,一般人入會的時候拜的可不是真跡哦。趙幫主,太子非常看重你,才允許我將它帶過來。”
這畫像上的人物,是前朝大光朝的開國皇帝朱重真。大光朝國運三百一十年,曆二十九帝,於二百三十年前亡國,被満國取代。
兩百多年過去了,老朱家還有血脈延續,還想著複國!
還有人信!
趙光感激涕零。
“太子信任,微臣無以報答,唯肝腦塗地耳!”
還真宗,不是助人破息,招搖撞騙,那隻是一個幌子。
反満複光,這才是它真正的宗旨!
朱紳乃是宗門十八使者之一,在全國各地物色、拉攏心存異誌的人物和組織,扯起大旗,畫出大餅,引得無數人入彀!
趙光噗通一聲跪在太祖畫像前,大聲宣誓。
“我趙光今日麵對光太祖武烈皇帝起誓,自此時起,我趙光不為満民,而是光臣,誓死追隨效忠太子朱複明,願做太子之犬馬,為光複大光朝粉身碎骨、九死無悔!若違此誓,甘遭天譴,斷子絕孫,永世不得超生!”
趙光磕了頭,歃了血,表了忠心。朱紳滿意地點點頭,扶他起身。
“趙幫主——哦不,趙將軍,今後你的任務可不小啊,你得把你的幫眾能團結的全部團結起來,讓他們全部效忠於太子,不能團結的——就全部消滅。把他們組織訓練成真正的能戰之士,忠誠之士!”
“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神州各地,有無數仁人誌士、能人異士,心向故國,已經悉數被太子收服,形成了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隻等一朝時機成熟,太子登高一呼,眾人揭竿而起,這天下很快就會改姓朱了!”
“屬下明白!”趙光堅定地點頭,隨後他又輕聲地問,“就是……使者所說的資源,什麼時候能到位?”
趙光之所以這麼爽快地麻溜兒下跪宣誓,絕不是因為心向故國,兩百多年前的枯骨了,誰他媽的還惦記!那是因為朱紳承諾給他巨額的資金和大量的武器!
這批資源如果真的落實到位,那麼白馬幫毫無疑問會成為東林最大的武裝勢力,什麼常駐軍,什麼警察部隊,都比不過白馬幫!
“這個你放心,資源一定會到位!你這邊安心地操練人馬,收服人心,一旦有了模樣,上了軌道,我那邊武器資金立刻到位!”
我……尼瑪……
我這都跳上賊船了,還跟我擱這畫餅呢?
“使者大人!我這沒柴沒米的,也沒法做飯哪!幫裏兄弟雖然都敬我幾分,但人都是得利才出力的,我也不能隻拿空口白話去讓人家跟著我拚命啊!咱們這是造反啊!誅九族的事兒!沒有好處,誰跟你呀?就算菜場新開張,也得拿幾筐雞蛋來招呼老頭兒老太太呢!你說是不是?”
趙光是真急!
他可是老江湖,見慣了這種空頭支票,真等兌現,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朱紳趕緊安撫。“趙將軍別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齊頭並進,你這邊的運動,我上頭的扶持,一起進行!”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太子宗不能讓咱餓著肚子起事吧?”
“怎麼會?怎麼會?啟動資金很快到位!”朱紳見趙光不好糊弄,隻能讓步,“趙將軍既然願意棄暗投明,你以忠義事太子,太子必以恩義待將軍!”
“哈哈!哈哈!”
暗室之中,狼狽齊聲歡笑。
————
李覆天結束了晚課,今天的破息努力依舊以失敗告終。
可笑的是,泥菩薩過河的他,竟然還肩負著幫助蘇蘭影破息的任務。也不知道蘇蘭影是怎麼想的,拜佛居然拜到了自己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