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彌漫的清晨，四處一片靜寂，整個世界都好像在沉睡當中。
淩晨四點半！
幾個稀稀疏疏的人影穿過霧靄，摸索著在馬路上前行，腳步聲走近走遠，然後消失，世界又安靜下來。
“這天可真冷啊，天天大半夜裏就要起床，這身體感覺要遭不住了。”
“誰說不是呢？這年頭賺兩錢真是不容易。”
早市開始出攤了。
灰黑色的霧氣中最先亮起的是一盞搖搖晃晃的節能燈，燈光微弱，朦朧中恍惚可以看到一張破舊的桌子和幾個矮腳板凳，桌子上孤零零的擺了一個小圓筒，裏麵放了一把筷子。
“喲，小哥出攤啦！”剛剛說話的其中一個男人吆喝了一聲。
“王大哥，你來的挺早哈！”青年招招手應了一句。
隻見在濃霧掩蓋的燈光下，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蜷縮在桌子旁邊，閉著眼睛休憩，怕是覺得冷，他整個身體被寬大的棉襖籠了起來，頭發散落在身後。
他的頭發很長，雖然是一個男生，但婆娑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感覺像是一個小仙人。
在安靜的等待中，腳步聲逐漸多了起來，旁邊多出來很多攤販，大霧還未散去，來往的路人也還不多。
青年在眾多三十多歲的攤販中顯得格格不入。
“這小子又來這麼早，好好浪費了一個攤位。”
“哎喲，他好像是賣木瓜粉的，哈哈哈哈”
“那冰涼玩意兒在冬天會有人買嗎？笑死個人。”
“要不讓他別站著這麼好的攤位了，反正他也開不了張。”
“。。。。。。”閑來無事的攤販小聲議論起來。
突然一個腳步聲越走越近，攤主們眼前一亮，大聲吆喝起來。
想不到這麼早就有客人來吃早點了。
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男人竟然徑直走到了青年破爛的攤位麵前。
男人坐下，輕聲道：“小道長，給我算一卦吧！”
說著，男人鄭重的上前拿起桌子上的圓筒晃了起來，晃了半天，抽出一支遞上前去：
“大師，人生如霧，何處是路？”
青年睜開了眼睛，似乎是被竹筒的搖晃聲音吵醒，幽怨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隨即睜大了眼睛。
“我滴媽耶，這男人脖子上怎麼套著一根手臂粗的鐵鏈 ，這也太長了吧，難怪把這人壓的像是快死了一樣，臉都黑了。”青年在心裏驚呼。
男人接著道：“大師，我想辭職，但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辭職？……我要對妻兒和老人負責…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男人說著用雙手痛苦地蓋住了麵頰，聲音顫抖。
風的苦澀裹挾在霧的冰冷裏，沒有誰可以嘲笑這個被生活所累的男人，誰又不是在生活的命網裏苦苦掙紮著呢。
男人說完，青年看著男人快斷氣的樣子，趕緊遞過去一杯木瓜水。
“看著都重啊，趕緊解開放下呀！！！”青年看著沉重的鐵鏈，替男人著急道。
男人無措地看著青年，希望再從他的嘴裏聽到什麼，“小先生，大師……”。
青年一頓，真的很想直接開口道：“我就賣個早點，你晃我筷子幹啥？還整個這麼沉，這麼長的鐵鏈拴著自己的脖子，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但看著男人眼裏的迷茫，看樣子還在糾結要不要辭職的事，青年隻問了一句：“你工作的時候快樂嗎？”
男人搖頭。
即使穿著體麵的西裝，每天出入令人羨慕的公司，但是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快不快樂。
“那就辭職唄，不要把愛你的人當成自己的壓力，放心吧，他們會支持你的。”
男人低著頭思索片刻，他脖子上的鐵鏈竟然自己打開了。
抬起頭來，眼神竟不再空洞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