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晉朝也隻能授他虛名,並沒有甚麼實際幫助。
南唐兵在福州外城,攻撲以外,一再以利招誘。福州排陣使馬捷,願為內應,急引南唐軍從馬牧山砍寨進入,衝到福州西門善化門外的善化門橋。
李弘達不防內變,幾乎手足失措,退入善化門據守。
南唐軍從善化門殺入,試圖控製城內要害。
正緊急間,福州都指揮使丁彥貞,率敢死隊一百人,全部手持短兵,闖入南唐軍陣內,再蕩再決,終於將南唐軍擊退,不讓南唐兵進入城門。
但福州孤城,終究危急得很,李弘達(李弘義、李仁達)寢臥不安,再改名為李達,派使至吳越國乞援,奉表稱臣。
再三改名,有何益處?
原來這時,吳越王乃是錢弘佐,去掉“弘”字,是為了避諱。
適南唐漳州大將林讚堯作亂,殺死南唐監軍使周承義及漳州刺史陳誨。
南唐泉州刺史留從效,往平漳州亂,逐去林讚堯。即用前閩將董思安,權知漳州事,且聯名保薦董思安,南唐皇帝李璟因授董思安為漳州刺史。
董思安因父名為董章,上書辭職。南唐皇帝李璟,貼心得很,特改稱漳州為南州,且令他與留從效合兵,助攻福州。
十月二十三日,兩路大軍加入,將福州城團團包圍,日夜進攻。福州已危如累卵,怎禁得住三路唐兵合攻,隻好再三派出使者,至吳越國催促援軍。
吳越王錢弘佐,召諸將商議進止,諸將全部都說,道路險遠,不便往援,惟內都監使水丘昭券,主張出兵救援。
錢弘佐道:“唇亡齒寒,古有明戒,孤王世代受中原朝廷命令,位居天下兵馬元帥,難道鄰國有難求援,可坐視不救麼?天下人要孤王這元帥何用?諸君隻管自己吃飽喝足,安坐朝堂,什麼事情也不做,如何報國!”
十月二十五日,便命統軍使張筠、趙承泰,調兵三萬,兵分水陸兩路南下,往援福州。
先前,吳越國招兵買馬,沒有什麼人投軍。錢弘佐下令抓壯丁,並宣布,凡是抓來的壯丁,糧餉減少一半。於是大批青壯年紛紛主動投軍。
錢弘佐下令,讓水丘昭券負責這次出兵福州的後勤,水丘昭券害怕程昭悅的權勢,堅持讓給程昭悅。
錢弘佐遂命程昭悅總覽援軍後勤調度,而把實際事務交給元德昭。元德昭,是危仔倡的兒子。危仔倡兵敗投奔吳越,改姓元。
十一月二十二日,吳越國援軍抵達福州。
李達(李弘達、李弘義、李仁達)聞援兵到來,急開水城門迎接。吳越軍自罾浦南連夜進入城中。
偏南唐軍聞風急攻,攻入東武門。李達(李弘達、李弘義、李仁達)偕吳越援軍拚命抵抗,鏖鬥多時,不能得勝,隻勉強保守危城。
南唐皇帝李璟,更派信州刺史王建封,率軍前往福州,滿以為添兵增將,定可指日成功。
誰知這王建封,素性倔強,不肯服從主帥----永安(建州)節度使王崇文。陳覺、馮延魯、魏岑、留從效等,又彼此爭功,彼進此退,彼退此進,好似一盤散沙,互不團結,因此將士灰心,各無鬥誌。
南唐皇帝李璟召江州觀察使杜昌業為吏部尚書,判省事,就是負責管理國庫。
之前,杜昌業曾任兵部尚書,判省事,現在再次判省事,查閱賬冊,慨然歎道:“連年用兵,才幾年功夫,國庫消耗一半,如何能持久呢?”
且說遼太宗耶律德光倉皇逃回幽州,殘兵敗將陸續逃回。德光對敗將一一責打各數百軍棍,隻趙延壽免於處罰。
這幾年契丹連年入寇,中原被他蹂躪,州縣殘破不堪,血流成河,百姓暴屍荒野,千裏白骨。
但是契丹自身,也損失慘重,大量人畜餓死凍死,草原變成荒漠。國內人心厭戰,軍心不穩。
上京臨潢府。
述律太後對耶律德光道:“如果讓趙延壽當遼國主子,你以為可行否?”
耶律德光答:“不可。”
述律太後複道:“你不願意讓漢人當遼國主子,奈何你想當漢人的皇帝?”
耶律德光答道:“石氏負我太甚,情不可容!”
述律太後道:“你今日就算得到漢人國土,也不能久居,萬一有個閃失,後悔難追!”
又顧語群臣道:“漢人,就像一隻正在睡覺的老虎,一旦他睡醒了,就不得了。”
耶律德光與群臣皆點頭稱是。
耶律太後又道:“不過,自古隻聽說漢人向蠻夷求和,沒聽說蠻夷向漢人求和。叫人放話給漢人,如果漢人願意求和,我們不如就和平相處吧。”
這消息傳入大梁,桑維翰含忍不住,複勸晉出帝向遼國修和通好,稍紓國患。
晉出帝石重貴,乃派供奉官張暉,奉表稱臣,往遼國謝過。
遼太宗耶律德光道:“讓景延廣、桑維翰親自來,再割鎮、定兩道與我,方可言和。”
張暉不敢多辯,歸稟晉出帝。
晉出帝認為,遼太宗耶律德光並無和意,遂不再派使入遼。
他又追憶,遼兵兩次入寇,均被朕禦駕親征擊退,根本不用怕他!樂得安享太平,耽戀酒色。凡四方貢獻奇珍異寶,盡歸內府。又大選妃嬪,廣築宮室,多造器玩,裝飾後庭。還在宮中建織錦樓,用織工數百,製作巨型地毯,一年多才織成。
又往往召入伶人,通宵歌舞,賞賜無度。
並且因各道貢賦,統用銀兩,下令改為黃金,藏於內庫,笑語侍臣道:“金質輕價昂,最便攜帶。”後人即指為北遷預兆。
桑維翰進諫道:“強鄰在北方不遠處虎視眈眈,不可偷安!以前陛下親征胡寇,遇有戰士重傷,隻不過賞賜幾匹綢緞而已。今伶人一談一笑,偶爾讓陛下滿意,動不動就賞賜整卷的綢緞、一千萬錢,還賞賜錦袍、銀帶,那些戰士們難道就不會聽說!如果他們說陛下優待伶人,遠遠超過對將士,勢必瓦解軍心,誰還肯奮不顧身,為陛下保衛社稷呢?”
石重貴不聽。
馮皇後哥哥、樞密使馮玉,專事逢迎,甚得主歡,竟升任同平章事。
馮玉曾經生了小病,請假在家,石重貴語群臣道:“自刺史以上,等到馮玉病好了,方可升遷。”
眾臣遂蜂湧入馮府問安,禮物多到沒有地方放。
從此內外官吏,多趨奉馮玉,門庭如市。
還有宣徽南院使李彥韜,心思乖巧,善於諂媚。從前是閻寶的奴仆,閻寶死後,轉投石敬瑭帳下,石敬瑭稱帝,留他輔佐石重貴留守太原,遂成石重貴心腹。至此,他與馮玉聯手,得充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晉官檢校太保。
兩嬖佞專權,朝政益壞。
先是石重貴生病,桑維翰曾經派女仆入宮,朝見太後,閑談中問起皇弟石重睿,曾否讀書。此番談話傳到石重貴耳朵裏,未免心存芥蒂。至馮玉擅權,石重貴偶爾與他談起,馮玉就說桑維翰有意廢立,更觸動石重貴疑心。
李彥韜是馮家走狗,當然與馮玉相聯,排斥桑維翰。
還有天平節度使李守貞,亦與桑維翰有隙,內外構陷。
晉開運二年,公元945年,十二月底,將桑維翰罷免宰相職務,任命為開封尹。
進前開封尹趙瑩為中書令,左仆射李崧為樞密使,司空劉昫判三司。
桑維翰權力被奪,遂屢稱腿腳不好,謝絕賓客,不常朝見。
有人問馮玉道:“桑公是開國元老,就算撤除樞密使職位,亦當委任重藩,奈何叫他做開封尹,去治理瑣碎小事呢!”
馮玉半晌才道:“恐他造反囉!”
或又道:“他是儒生,怎能造反?”
馮玉又道:“自己不能造反,難道不能教人造反麼?”
朝臣以馮玉黨同伐異,多有不滿。馮玉內恃皇後,外結藩鎮,遂把那石氏一家,輕輕的送與他人了。
且說晉出帝石重貴,本欲發兵援閩,因北寇方深,無暇南顧,隻好虛詞籠絡,得過且過。
定州西北二百裏有狼牙山,當地人入山修築堡壘,意在躲避賊寇。堡壘中有座佛寺,由尼姑孫深意住持。孫深意名義上是佛教尼姑,實際上可能是摩尼教,是個邪教,又擅長玩弄法術,妖言惑眾,遠近奉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