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兄弟二人連忙告辭離去。路上,朱溫對兄朱存說道:“二哥!今天這個女子好漂亮啊!俺發誓,一定要娶她為妻!”說著,舔了舔嘴唇。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朱存嘲笑道:“三弟,你想多了吧?這個女子,一看就是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的女兒!你怎麼高攀得上?”
朱溫道:“大戶人家又怎樣?二哥,你可記得爸爸在世的時候,講過漢光武皇帝劉秀的故事麼?”
朱存早就不記得了,連忙問什麼故事。
朱溫便把朱五經曾經講過好幾次的勵誌故事學了一遍。
原來,漢光武帝劉秀還沒有當皇帝時,有一次到京城長安遊玩,見執金吾大將軍出行,隨從眾多,旗幟鮮明,威風凜凜。又見富家小姐陰麗華,貌若天仙,嚐自歎道:“做官當做執金吾!娶妻當娶陰麗華!”
當時人都認為他是癡心妄想!後來果如所願,劉秀做了執金吾大將軍,又娶了陰麗華為妻,甚至最後,劉秀當了皇帝,封陰麗華為皇後。
朱溫又補充道:“今日所見的張家小姐,張麗華,真是國色天香,美如嫦娥一般,二哥,你說,俺與這位小姐,般配不般配?”
朱存笑得肚子疼:“般配!般配!你們這是美女和野獸,天生的一對!”
朱溫繼續道:“恐當日的陰麗華,也不過如此罷了。你說俺將來能不能娶得張麗華為妻,配不配做執金吾大將軍?”
朱存笑道:“三弟,你這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真是不自量力!現實一點吧!”
朱溫奮然道:“時勢造英雄,想劉秀當年,也是個平頭百姓,也沒有什麼萬貫財產,後來平地升天,做了皇帝,娶得陰麗華為皇後。你怎麼知道,漢光武的傳奇故事,就不能在俺身上再現一次?俺就不能當大將軍,娶張麗華為妻?”
朱存笑道:“你真是癡心妄想!想一想,你和俺是個下等人,給劉崇家做奴才,寄人籬下,能圖得終身飽暖,養得活老婆、孩子,不挨打,不受凍,已算幸事,還想甚麼嬌妻美妾,做什麼大將軍!就是你有這樣的妄想,也須要有些依靠,有些手段,遇到機會,豈能憑空地能成大事麼?”
朱存想了想,說道:“三弟,自古以來,要想出人頭地,隻有三條路。”
朱溫問:“哪三條路?”
朱存道:“一是讀書,二是經商,三是習武。”
朱溫說:“這第一條路,讀書是肯定不成了,想俺爹滿腹經綸,滿肚子學問,也不過勉強糊口。第二條路,經商做生意,那要有本錢,俺們這麼窮,上哪裏弄本錢去?再說做生意俺們也沒有這個頭腦。隻有這第三條路,習武,俺們算是沾上邊了。”
朱存道:“俺們好歹也算習武了。習武之人,要想出人頭地,這年頭不是投軍當兵,就是落草為盜。現如今天下大亂,盜賊四起,俺們須得勤習武藝,等待機會,緊緊抓住,必有出頭之日。”
從此,朱溫兄弟二人,又開始練習武藝,凡是拳術、彈腿、格鬥、摔跤等無不精通。又學刀槍劍戟等兵器,無不純熟。
不久,龐勳一行抵達泗州。泗州已經是徐泗道的地盤了。進入泗州,徐州就不遠了。
泗州刺史杜慆,出身名門望族之一的京兆杜氏,其祖父杜佑、哥哥杜悰皆曾擔任宰相。他與名滿天下的詩人杜牧是堂兄弟。唐初名相杜淹、杜如晦,以及另外一位更出名的詩人杜甫,都是他的本家前輩。他的堂兄杜審權,正出任鎮海節度使,駐紮在潤州。
杜慆在球場設宴款待龐勳,席間安排戲班演出。
依照慣例,戲班班主先致歡迎辭,稱頌主人及賓客美德。他先稱頌主人杜慆出生名門望族,文武全才,世所罕見;杜家先祖世代公卿,杜周、杜畿、杜預、杜如晦、杜佑等位極人臣,乃社稷忠臣;杜甫、杜牧,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乃文學泰鬥;杜韜、杜審權,文武雙全,俠肝義膽,乃國家棟梁。
稱讚完主人,又稱讚客人道:“各位賓客,皆是如狼似虎的勇士,忠君報國的英雄,曾經駐紮嶺南多年......”
張實小聲對許佶說:“這好像是在諷刺我們!”
許佶大怒,立即叫部下捉住班主,就要斬首。眾賓客驚慌失措,紛紛離席逃命。
時有俠客辛讜,乃是杜慆好友,其人家住揚州,年已五十,本是江湖人士,一直仗義行俠,不肯做官。其祖父辛雲京,曾任河東節度使。
辛讜拔劍道:“諸位休得無禮!快快放了這位班主!他又不認識你們,這隻是照例稱讚各位,絕無他意。”
許佶也拔出寶劍,要與辛讜拚命。
杜慆趕忙勸解道:“許將軍息怒!唱戲的不懂事,冒犯了賓客,我泗州幾千名士兵,也絕不饒他!”
辛讜悄悄對杜慆道:“這些人凶蠻成性,必為大患,不如擒而殺之!”
杜慆搖搖頭,示意辛讜坐下。
杜慆回頭又對龐勳道:“這樣好不好,龐將軍,你把這班主交給我,我叫人審一審?打一頓?再關幾天?你放心,我一定饒不了他!”
龐勳、許佶見辛讜高大強壯,不像好惹的,又見杜慆部下也有不少士兵,正嚴密戒備,不敢將事態鬧大,點頭同意。話不投機,吃完飯,龐勳等匆匆辭去。
送走龐勳一行後,辛讜力勸泗州刺史杜慆道:“大禍就要臨頭了!兄台不如立即辭職,帶家小回京城,或者跟我回揚州避禍。”
杜慆道:“和平年代做官,拿朝廷俸祿,遇到戰亂,就棄城逃走,遠離危險,這不是我的風格。人誰沒有自己的家?誰不愛自己的家?我獨自逃生,怎麼能讓大家安心?我發誓與全城百姓共生死!”
辛讜道:“既然如此,我決定跟你死在一起!”乃協助杜慆修繕城牆,疏浚護城河,整治防禦工事。
安排好這些事,然後回揚州,與家人告別。
卻說朝廷一直訓令徐泗道觀察使崔彥真,要他好生安撫擅自回防的士兵,不要讓他們有所疑慮。朝廷赦免他們,準許他們回家。因此,崔彥真一路上不斷派人送信給龐勳等人,傳達朝廷旨意。
而龐勳也經常利用官府的驛站,遞送文書給崔彥真,措辭恭敬,禮節周到。
變軍離開泗州,抵達徐城,龐勳、許佶召集大家商議。
龐勳道:“我等擅自回防,隻不過因為在嶺南戍邊日久,思念妻子兒女而已!聽說皇上已經給徐州下達密旨,我等回到徐州,就會馬上被處死,並且屠滅全族!”
許佶說:“大丈夫與其自投羅網,受到天下人嘲笑,為什麼不能團結一心,揭竿而起,不僅可以免除災禍,說不定還能博取富貴!況且,徐州城內士兵,皆是我等父兄子弟,我們在城外召喚,一定有人在城內響應效法王智興大帥的手段,站著不動,就可以獲得至少五千萬文的賞賜!”
大家都表示讚成。有人鼓掌,有人歡呼,有人跳起來手舞足蹈。
“且慢!我們擅自還鄉,殺死都將,已經是犯了死罪。現在快到徐州了,應該派人向觀察使崔大人請罪,請他派大將前來接管。”說話的是軍校趙武,另外有十幾人也紛紛附和。
當時大家分成了兩派,吵嚷不休。趙武等眼見反對無效,準備逃走。
龐勳大怒,命人將他們拿下,當場斬首,並派使節將他們的首級送到徐州,上書崔彥真道:“趙武等十二人乃是鼓動大家返回徐州的罪魁禍首。我等駐紮遙遠的嶺南,已經六年之久,實在是思念家鄉。趙武等利用軍心浮動,煽動大家反叛。我等不敢一誤再誤,背叛皇家,因此誅殺元凶贖罪!”
十月四日,使節抵達徐州。崔彥真將他們捉拿審問,了解到真實情形,乃將使節囚禁。
三天後,龐勳等抵達符離,仍然用官府驛站呈遞奏章,說:“我等身背重罪,大家皆心懷疑慮,夜晚都不敢卸甲,隻因兵馬使徐行儉,都押牙尹湛,教練使杜璋等三人,狡猾奸詐,猜忌我等,一定對我等設計陷害,請求將他們免職,大家才能安心!並請把我等另行安置一處,交由一位將領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