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張颯的麵容,師益也能感受得到,這一刻,張颯的心裏有多苦澀。因為從前,她的聲音從來都不會這麼無力。
她還說“求”字,求他,嗬嗬,好傻的笨姑娘。
師益心如刀割,實在不忍,卻還是強迫自己,冷漠的對待她,說:“我已經痊愈了,謝謝你的關心。”
張颯的麵部神經,又因為他生疏的話語而輕輕抽搐。
張颯說:“你還沒有,你才恢複八成,還需要好好靜養、休息。”
她看師益穿戴整齊,不難猜出,他是做好了出院的準備。
張颯所言,師益一聽,chun角又不自覺的上揚,不過他並非輕蔑張颯,而是輕蔑他自己。
“我休息夠了,再休息如同等死,你不要勸我,什麼都不要說了。”師益又說,語氣不容商量。
他執意出院。一來出去體驗生命,感受自己真實的存在。二來他不想再麵對張颯,隻想快點躲開她。
進來好幾分鍾了,可是師益一直沒有回頭。隨之張颯的心越來越空、越來越冷。
這段日子,她跟師益日夜相處。對於師益的xing格和為人,她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師益看上去詼諧陽光、溫柔可親,實際上是一個古板嚴肅的人,冷酷的時候甚至比方墨瑋還來得冷酷。總結來說,方墨瑋是一個外冷內熱的男人。師益截然相反,他是一個內冷外熱的人。
雖然師益曾經對她熱qing過,然而,那種熱qing是轉瞬即逝的。師益終究發現了,他不愛她,所以此時,他對她的態度比冰山還冷。
他生怕稍稍友好一點,然後便引起了張颯的誤會。
值得慶幸的是,張颯開始麻木了,不再覺得冷、不再覺得酸。
“師益,為什麼?你能跟我解釋一下嗎?為什麼你突然做出這兩項決定?”張颯又不解的問他,問的時候目光顫抖。
師益不僅拒絕她、躲避她,而且還在自bao自棄,她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師益始終無喜無悲、無笑無淚,又漠然回答她,“沒為什麼。颯颯,我真的很感謝你、感激你。你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著。隻是我一向酷愛自由,所以真的沒有其他原因。”
“自由?”張颯又撇了撇chun,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在心中感歎,師益好會找借口,令她不得不信的借口。好多年前,匈牙利著名詩人裴多菲就說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愛情比生命重要,而自由則比愛情更重要。
她還能說什麼了?還能懷疑什麼了?
師益又點了下頭,又十分肯定的告訴她,“對,所以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所以你……”
師益說這番話,聲音越來越輕小、越來越嘶啞、越來越虛弱,說著說著,後來的內容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張颯替他補充完畢,冷冷的說,“所以我也必須盡快離開你,為了你的自由,對嗎?”
師益的指間雖然夾著煙,不過他一直沒抽,隻是擱在那裏。眼看著那根煙就要燃盡了,他也沒有發覺。
他又哽咽的應道張颯,表情痛苦扭曲,說:“對,颯颯,你是一個好女孩,一個善良的好女孩,可惜我,我沒法……”
說著說著,那後麵的違心話,任憑他怎麼努力都說不出口了。
他愛張颯,很愛很愛,所以他把他的錢財都給她,讓她去過最快樂最自由的生活。醒過來後,他什麼都忘記了,腦海中一片空白,唯獨記得她。
他能夠重生,更是張颯的功勞,是張颯喚醒他的。這一個月,也是張颯耐心的陪伴和解說,讓他漸漸回憶起了過去的所有。
“師益。”張颯突然又一本正經、鄭重其事的喊他一聲。
她喊時表情很淡定、很平靜、很溫和,聲音也如一溪不會流動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