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山小鎮,人們各行其事,互不幹擾。茶館裏的說書先生正在激情澎湃地講述故事,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小道消息用誇大的手法加以修飾, 讓聽客們如臨其境,聽得津津有味。
“且說百年前,有一位絕世高人,在峪山上創建了當今天下第一宗門——莫離宗。他立下門規,告誡門內弟子要克己奉公,為天下之大道。有傳聞說這位高人是受到天神的點化,誓要解救苦難之人。”
“我們這峪山鎮,也是多虧了有莫離宗的庇護,才能如此安穩。”
說書的人正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說到這裏,停下來喝了一口水,然後觀察聽客們期待的表情,滿意了才繼續說道:
“這莫離宗創立至今,已有四代。宗門設有四堂,分別是戒律堂、千機堂、藥理堂、演武堂。四堂各司其職,支撐起了整個宗門的運行和傳承。”
“這第四代宗主顧絮,就是演武堂的大長老。據說他有兩個關門弟子,一個溫文儒雅,一個冷若冰霜……”
茶館外漸漸熱鬧起來了,人們吃過午飯又開始勞作。
春日的午後,陽光和煦,初芽正在享受來自自然的饋贈。它們要抓住機會瘋狂生長,然後在夏天到來的時候,才能抵擋住毒辣的太陽。
“駕——”
馬蹄聲在空中回蕩,被人群的聲音壓下去了。馬背上有一男一女,男子穿著一襲黑衣,他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手中揮動著韁繩。身後的女子長相清秀,本來就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照得白裏透紅,看著有點病態的嬌氣。
有人看著這兩人郎才女貌,暗道天作之合。也有人認出了顧子鳴,出於八卦心,便開始對這個少宗主帶回來的女子進行了揣測。
從淮州到峪山,大概有三天的日程。池清雪他們已經趕了三天路。昨日山路崎嶇,馬背顛簸,她感覺苦膽都要吐出來了。再加上水土不服,她到這裏來的半個多月,已經瘦到了她無法想象的高度,身子比那年過七旬的老太太都要虛。她實在沒有力氣,後麵直接靠著顧子鳴的背,也不管顧子鳴會不會把她扔下馬了。
離開鎮子又顛了一會兒,她才感覺馬停了。迷迷糊糊地,她好像聽到顧子鳴說到了,隨後這個人就下去了。她抬眸看了一下,隻見麵前立著一根大石柱,上麵寫著“莫離宗”三個字,非常簡陋。放眼過去,是數不完的長階。
這麼窮?連個山門都修不起。
然後她也下馬了,踉踉蹌蹌地跟著顧子鳴在後麵走。不愧是山上,一路走過樹林蔭蔭,鬱鬱蔥蔥。
“你們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嗎?這多不安全啊。”出於好奇,她問了一句。
知道她擔心自己那條小命,於是顧子鳴耐心地回答了她:“有機關,外人進不來。”
這麼怕死還敢當臥底的人,他確實沒見過。以前無論是其他宗門派過來偷窺機要的人還是哪隻想混進來的膽大包天的妖,他都能一眼辨別。隻是池清雪,太過特殊。
“我要去見宗主,你隨便逛逛。”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留她一個人在原地。他此舉是故意的,多給她一點自由發揮的空間,看她能幹什麼。
看著他走之後,池清雪準備摸清楚這個莫離宗的路線,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也不至於找不到路。於是她東轉西轉,左看右看,看著像個偷摸進來的小賊。
“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麼?”
池清雪頓住了腳步。她剛剛看見了什麼藥理堂,正想進去逛逛,就被後麵的人喊住了。明明不是賊,她卻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一轉頭,她看見了一雙溫柔明亮的大眼睛,盈盈秋水。麵前這個女孩子鵝蛋臉,身材苗條,一身淡粉色的煙水百花裙。朱唇粉麵,細柳彎眉,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她嘴角微微上翹,看著楚楚動人。
池清雪看呆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是用來形容她的吧,池清雪想。不過這裙子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蘇滸妍看著池清雪沒反應,又叫了一遍:“姑娘?”
“啊?”她剛剛才回過神來,被美人迷得暈頭轉向的。
“我沒在這裏見過你。你是師父新收的嗎?”蘇滸妍在這山上待了十幾年,對這裏的人再熟悉不過了。這個人她從來沒見過。
“噢,我,那個,是顧公子帶我來的。”她可能有點那個美女恐懼症,看著美女說話都結巴了。
“顧公子?顧子鳴?”她略微疑惑地看著池清雪。
“對對對,是他。”
蘇滸妍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那天陸扶生回來的時候提了一嘴,說顧子鳴這次下山搞了個大動作,還說絕對會讓她嚇一跳。原來這個大動作,就是帶了一個女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