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去調查裴文折,當然,還有你大哥周圍的一圈人。”

方司沉說,“不過這藥已經上市半年,問題隨時會爆出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鍾泊回應:“嗯,我知道。”

方司沉又說:“現在還風平浪靜,萬一出現最壞狀況,我會盡力幫助時印。”

鍾泊鬆了一口氣,真心實意道:“謝謝。”

方司沉輕笑,聊起了其他:“需要我做點別的什麼嗎,我猜,你今晚又會失眠。”

鍾泊明白了這話語中的暗示,緊張道:“不用,學長你不用過來。”

象川大學那會兒,他們似乎也有過同樣的對話。鍾泊記起往事,不由心生窘迫。

“真的?”方司沉鼻音渾厚,語帶促狹,叫人耳邊一軟——

“這個時間點,你沒控製聲音,也就是說……你那個小男友,今晚不在你身邊吧?”

被不幸言中,鍾泊愈發窘迫:“學長你別耍我了,我馬上去睡覺!”

方司沉適時斂去語間笑意,溫柔平和道:“晚安,祝你一夜無夢。”

鍾泊也道了晚安,讓對方早點休息,隨後掛斷了電話。

白天的頭疼已緩解不少,他打算如剛才所說,早點上床睡覺。

簡單洗漱過後,鍾泊放鬆身心,躺在了雲朵般柔軟的床上。

但閉目一個小時後,他發現方司沉說對了,他確實睡不著。

腦子裏零碎的東西一大堆,今晚或許真的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一聲輕歎後,鍾泊打開床頭燈,放棄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無意義行為。

他打開手機,發現陸予盛在十點左右發來過一條晚安短信,但自己之前沒有注意到。

鍾泊點了下輸入框,手指在鍵盤上懸停許久,最終還是沒打出一個字。

現在的他和白天一樣,依舊沒有心情麵對陸予盛。

最終,他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放回了床頭櫃。

這個無眠之夜,鍾泊坐在床頭,開著夜燈,重溫起了花匠的《窺伺》三部曲。

這書開頭采用敘述性詭計,看得人疑雲密布,而每一回的反轉,又令讀者拍案叫絕。

但比起推理部分,小說更著重於對人性陰暗麵的刻畫。

有幾章內容太過沉重,壓抑得叫人喘不過氣,遭到了部分讀者的惡評。

“三觀炸裂!作者一定是心理變態才這麼寫!”

“我去,作者經曆了什麼啊!除了受害者,全員惡人,獵奇!”

鍾泊一開始不以為意。

他認為人和作品不能劃等號,所以還是把花匠的作品一本本全看完了。

但現下,或許是疑心作祟,他重新審視起了對方的這些小說。

其後他猛然發現,小說裏做壞事的,清一色都是社會上偏向弱勢的一方。

殘疾人、無社保老人、單親兒童、鄉下進城打工人、清潔工……

而無辜受害者,往往是家庭幸福的普通人,或者社會精英、富豪、上流人士……

如果隻有兩三本這樣,倒是沒什麼問題。

但本本這樣,不免令人懷疑作者對弱勢者有什麼歧視。

像《窺伺》三部曲中,引發一係列殺人悲劇的,便是一位Omega家庭主婦。

“啊。”

想到這兒,鍾泊忽地茅塞頓開。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之前在看第三部時,會感到少許不適了。

因為小說裏的這位Omega家庭主婦,有幾分像他的母親,夏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