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什麼興趣愛好、什麼共同話題,都是假的。

他不是個喜歡參加集體活動的人,也不喜歡親近陌生Alpha,加入社團不過是個幌子。

當然,真實相處之後,鍾泊發現兩人的愛好確實相近,說話時根本不用擔心無聊或尷尬。

並且方司沉是個外表溫和,十分有涵養的Alpha,不是多嘴多舌的類型。

可惜,這沒有令鍾泊放寬心,他依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對方。

加入社團不久,在某次對話中鍾泊得知,方司沉在上大學前就知道他的存在,並且也見過他的照片,說是印象深刻。其他社團成員開始起哄,隻有鍾泊本人心裏涼涼的。

完全沒有半分旖旎。

甚至,神經緊張的他,懷疑方司沉話裏有話,在敲打自己。

其後大學三年,鍾泊幾次三番試探方司沉,可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結果。

這讓鍾泊愈發肯定,方司沉一定是知道些什麼,才會刻意避而不談。

對方沒有告發自己,可能是不想多事。

一來他本性不愛管閑事,二來沒必要為一樁無關痛癢的小事壞了與鍾家的和睦。

鍾泊遲遲沒有得到答案,如百爪撓心,最後隻能如此猜測,以安撫焦慮的自己。

他私存了一筆錢,已經在為出國讀研做準備,等時間一到,就離開國內,打算十年八年都不再回來,也斷了這份擔驚受怕。

沒想到,就在大四學期末,方司沉向他表白了。

鍾泊沒有任何驚喜,隻覺驚嚇。

方司沉是知道他大一幹了什麼的,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一點。如果貿然拒絕,對方會不會惱羞成怒,用這件事來威脅自己?

方司沉表麵溫和有禮,但知人知麵不知心,鍾泊委實不敢輕易去賭。

這不單單是一起偷竊,鍾泊不敢讓它與自己幽暗的一麵,曝露於陽光下。

於是他選擇了拖延。

鍾泊沒有立即回複方司沉,而是拖延了一個月之久。

期間,他一直在想用什麼樣的借口拒絕,或者幹脆不拒絕,直接出國。

聽上去很可恥,但鍾泊當時認為自己已經無路可退,隻有逃跑。

然而,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就收到了對方發來的信息——不必勉強。

簡單的四個字,讓鍾泊如獲大赦。

在之後往來的信息中,方司沉看上去情緒穩定,沒有過多的失望與生氣。

壓在心口的巨石終於消失,鍾泊安心告別對方,出國讀研了。

當他回國後,鍾厲因為聯姻一事,再次提起了方司沉。

出於戒備、不安、內疚……多重心理壓力下,他明確拒絕了這項提議。

方司沉對他很體貼,但鍾泊已經形成了習慣,一想起這個人就緊張不安,下意識想要回避,偶爾還會胃痛,所以完全不想與對方有更多的牽扯。

“那天?”

餐廳內,鍾泊訥訥重複一遍,仿佛不知道方司沉在說什麼。

方司沉看著對方變差的臉色,沒有刻意解釋,而是直接給出了近十年來,他一直想知道,卻從沒有得到過的答案——

“我知道那個晚上,在實驗室門口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