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銘心裏有人,想拒絕,可席夫人答應了。

席夫人安慰他,反正是開放婚姻,不打緊,未來要孩子,從情人那兒抱一個就行。

大不了,兩人先去國外待一年,等情人有了孩子,再抱過來,對外宣稱是鍾泊生的,這樣體麵些。情人那兒,多給點錢就是。

直到這時,席銘才發現,母親總是為鍾厲說話,提起對方時,眼神會亮起,語氣也飽含愛意,仿佛,早已忘記了死去不久的丈夫。

原來如此。

慕強是人的天性,而Omega尤盛。

席銘妥協了,他咽下不甘,與鍾泊結婚。

鍾泊在婚後,才得知以上前因後果。他去質問父親,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現狀。

出於持有股份的緣故,鍾泊關心起萬優國際,也關注著丈夫的事業表現,還主動緩和過丈夫與自己父親之間的關係。

共同利益之下,鍾泊與丈夫的關係少了點衝突,多了些冷靜。近兩年,絕大多數時間,他們都在談論生意,萬優國際布局醫療業時,鍾泊也幫丈夫引薦人才,分析行內現狀,避開了不少坑。

見股價不斷上漲,他十分滿意。

五年下來,鍾泊養成了習慣。

隻要有人談起生意,即使不關乎自身利益,他也會下意識考量風險與得失。

當然,他沒有忘記,某個晚上,丈夫像個瘋子一樣,咬了自己的後頸。

所以,見對方公然出醜,他忍不住想笑。

如果丈夫在這兒,他甚至會當麵笑話對方,絕不給這人留一點麵子。

“你在想別人。”

陸予盛見Omega欲言又止,從對方淡淡的,帶著雨水氣息的信息素中,下了判斷。

他不喜歡這樣的氣味,太過潮濕,完全蓋住了玫瑰的花香,甚至,他還從中嗅出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攻擊欲。

普遍而言,Omega們的氣味是不可能摻雜攻擊性的,他們信息素的唯一用處,就是引誘Alpha靠近。

可陸予盛知道,鍾泊是個信息素功能紊亂的Omega,出於這一點,他沒有深究,隻是隱約感覺,鍾泊必然受過傷害,才會出現異常。

而傷害他的人,不言而喻,正是席銘。

陸予盛的臉上,溫和不再,眼底劃過一抹幽然,原本明亮的眸子,也暗下幾分,像無光的深海,無端叫人不安。

“對不起,我一時想起了過去……”

鍾泊一怔,見Alpha不悅,不覺開始解釋。

親近了半月有餘,Omega仍不敢惹毛他。更何況,為這種小事,不劃算。

“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

陸予盛撫上Omega的臉頰,神色如常,仿佛方才吃醋的人不是他一樣。

見狀,鍾泊心裏一鬆,以為話題已過,可接下來Alpha的話,讓他的心再次吊起。

“對了,你想過,要席家的遺產嗎?”

Alpha的語氣雲淡風輕,聽起來如同路過便利店時,對Omega的隨口一問。

鍾泊一時無話,覺得對方可能口誤了。過世的人是自己的父親,Alpha想說的,應該是鍾家才對。

開會太累,有點兒糊塗了嗎?

但顯然,他想錯了。

“我記得,叫萬優國際,對吧?”

Alpha輕聲一笑,過於奪目的神采,一如天上的浮雲,自由散漫,卻高不可及。

“……”

鍾泊的心律,漏了一拍。

他終於明白,Alpha沒有口誤,而是在問自己,要不要讓丈夫消失。

七月夏,落日的陽光,很溫暖。

Alpha笑容開朗,可鍾泊隻覺,周身冷意上湧,凍人刺骨,如跌入冰川之中。

冷。好冷。

他無力上浮,唯有下沉,至無邊黑暗處。

沒得到回應,Alpha也不生氣。

他低頭,對著Omega的額角,落下一吻。

動作輕如羽毛,仿佛怕嚇到他的Omega。

“沒關係,你不必現在回複。

“不過,答應我,你會認真考慮的,好嗎。”

鍾泊不敢亂動,他立在原地,一時忘了呼吸。

最後,在Alpha的目光下,他不安地點了點頭。而後,他目送對方離開房間。

陸予盛走了。

聽見遠去的腳步聲,認定他不會折返後,鍾泊如脫力一般,倒在了床尾。

他把雜誌放在臉上,擋住夕陽的暖光。

這個Alpha,表麵上像太陽一樣。

可投下的光,卻是冷的。沐浴其中,隻會令人害怕,乃至死亡。

陸予盛……那麼有錢,還要當個綁架犯。

更出格的事,也可能幹得出。

鍾泊不再想起丈夫,他開始回憶這半個月,與Alpha相處的一點一滴。

“瘋子。”

Omega輕吐一句,不再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