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琮看著孫月那如小鹿般驚慌的大眼睛,不禁陷入深深的困惑。
這女孩在怕他?
為什麼?
他並沒有做什麼傷害她的事情。
不但沒有,反而對她比對別人還更真誠。
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是擔心孤男寡女同乘?
那她和林家三少就不怕了?
他不懂。
從來他都是憑著美貌,行走在讚美聲裏的人。
走在路上,所有的人都看他。
他這輩子得到的異性的欣賞和討好,比別人一輩子加起來都多。
但是他不在乎。
他完全可以憑腦子得到想要的一切,才不會理會那些垂涎他美貌的人。
如果數一數他曾經真誠對待過的人,敞開過心扉去溝通過的人,除了小鈴鐺,就是這個女孩。
他真誠地給過她一些忠告。
發自肺腑地想要拯救她脫離困境。
哪怕他並不是個樂於助人的人。
從來都不是……
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人隻分為兩種。
有利用價值的,和沒有利用價值的。
就算是小鈴鐺……嚴格說來,也隻能算是第一種。
她是陪伴,是幫手,是自己的拯救者。
每當他陷入無人關愛的痛苦中,她是唯一的心理安慰——
至少他還有小鈴鐺。
小鈴鐺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頭,才不會拋棄他。
小鈴鐺會幫他吃掉不愛吃的食物。
小鈴鐺會幫他做不敢做的事。
小鈴鐺扮演的每一種角色都對他極具價值。
但是他又為小鈴鐺做過什麼呢?
似乎……
沒有。
他隻是固執地需要她繼續留在自己身邊,繼續扮演這個陪伴者和拯救者的角色。
可是孫月,是他第一個想要主動釋放善意的人。
說不上來為什麼。
或許是,每次看見她那圓乎乎的小臉上掛著無所謂的笑容,被人呼來喝去,被人傷害,他就莫名生出一絲悲哀和怒火。
這樣無辜的臉,這樣的笑,應該被捧在手心裏疼愛。
他第一次生出了要拯救別人的想法。
他看著她倆人轉身離去的背影越來越遠,自己回到自己的車裏,開車回家。
腦子裏的疑惑持續了一路。
到了家,坐在客廳裏,依然想不明白。
明明她對別人都很好,都會笑著說話,可是每次見自己時,總是躲閃。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名字,嘴角不悅地抿起。
傅琮:“白昱澤,什麼事?”
白昱澤的聲音顯得很焦躁:“傅少,是我啊。我在飯店外麵堵了一晚上,怎麼不見孫月出來啊?各個出口我都盯著呢,壓根沒看見人影。”
傅琮斂住眸色,語氣輕飄地道:“哦?沒看見?”
白昱澤抱怨:“你的情報到底準不準啊?”
傅琮故作疑惑:“他們沒去?你在停車場沒找到林以安的車?”
白昱澤道:“找到倒是找到了,按你的主意,動了手腳,這些都很順利。隻是,沒堵到孫月啊。如果照我們原來計劃的,他的車壞了,孫月不是應該上門口等車來接嗎?我直接上去假裝偶遇,這不就順理成章地接上了嘛。可我等了一晚上,都沒看見人啊。”
傅琮悠悠地說:“或許……是情報有誤吧,可能今天林以安約的是別人,不是孫月。讓你白跑一趟,我的鍋,對不起。”
事已如此,白昱澤也無可奈何:“算了,今晚沒遇上就沒遇上吧,下次再找機會。你要是下次收到這種消息,還是告訴我,不管準不準的,寧可走空,也不要錯過。”
傅琮訝然:“你倒是……很執著。”
白昱澤:“嘿嘿,謝謝誇獎。”
傅琮:“……不客氣。”
林以安和孫月約會的消息,是傅琮透露給白昱澤的。
他心裏不知怎麼,就是很想要破壞。
林家不是她的好歸宿,這個林家三少或許會傷害她。
但他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借別人的手拿刀,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這種事情,他相信白昱澤有足夠的能力處理幹淨。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過他萬沒想到,自己這個黃雀最後居然被小夥伴給背刺了一道,撈了個空。
真是成也小鈴鐺,敗也小鈴鐺。
沈家,沈鈺坐在書房裏,對著麵前的書桌出神。
書桌上,擺著一件東西。
璀璨,閃亮,無比華麗。
通體鑲滿寶石和碎鑽。
隻是,此刻卻被解體,最大的一顆寶石已經被撬下來,露出底下的一個如綠豆般大小的黑色的東西。
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傅琮,我要和你談談。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到DW樓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