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宮大晟府。
正在驚愕之中的厲絲兒循聲抬頭,這才注意到一身龍服的趙倨不知何時來到了廳中,慌忙跪伏在地:“奴婢不知聖上駕到,適才不慎,弦斷驚擾聖駕,請聖上恕罪。”
趙倨移步端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起來吧。”
他心情頗佳,望著緩緩起身的厲絲兒。
立身後的厲絲兒楚楚動人。這下看得更清楚了。對方身材苗條,體態婀娜,確是天外之物,趙倨不由心念大動。
“你精通音律,自當知道伯牙子期知音斷弦的典故。看來朕是你的知音,朕不但不會降罪於你,還要好好賞賜你。你快到朕的身邊來。”
厲絲兒媚眼如絲,勾魂攝魄。她鶯聲燕語地回道:“奴婢謝過聖上。”
她接著款款近身,舉止輕盈,步步蓮花,趙倨再一次感到癡迷沉醉。
“朕聽說你除了古箏之外,尚且精通吹簫之術?”完全是一派胡言,趙倨此前對厲絲兒幾乎是一無所知,現在如此一問,倒像是無話找話,暗中調情。
厲絲兒何許人也。當即領會聖上話中深意,掩嘴輕笑,狐媚立顯:“奴婢雖略通一二,但隻在無人之際,方肯施展拙技。”
美人居前,趙倨此時早已口幹舌燥,迫不及待。他聞言暗喜,環顧左右,正色喝道。“你們通通退下,掩上廳門。”
一眾樂手琴師與大司樂慌張奔出大廳,宛迅也隻得退出,唯有隨後跟來的李德福並未遵旨,反而神色焦急地趨前奏道:“聖上,此事不妥,奴才耳聞此女乃青樓……”
“滾。”趙倨厲聲怒喝。“朕要聽厲絲兒吹簫,你有幾個腦袋,竟敢抗旨不尊!”
龍顏大怒,李德福心驚膽戰,怏怏退到廳外。
廳門隨即被掩上。站在門外的李德福無可奈何地歎氣搖頭。廳內很長時間似乎都沒有動靜,李德福耐不住性子側耳傾聽,廳內哪有什麼簫聲,隻是隱約傳出厲絲兒淫蕩刺耳的呻吟聲……
京都方府。
晚春時節,府院中百花盛開,各逞姿色,爭芳鬥豔,萬紫千紅。墨源與本善在蓮香苑的花叢中停停走走,一邊欣賞美妙的景致,一邊敘話聊天。
“最近功課怎麼樣?還肯用功嗎?”墨源關切地問道。
本善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明亮閃動:“表哥不需擔心,先生一直誇讚我的文章呢,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墨源點點頭,心中稍安。近段時間,自己一直是冗事纏身,對表弟的關注很少,想起舅姨娘的囑托,心裏難免愧疚。
“男孩子要出人頭地,必須在文章上多下工夫。”墨源囑咐道:“你很聰明,但越是這樣,越要刻苦發奮,這樣才會有好的前程。”
本善點點頭,神色變得像個大人一般:“我知道,隻有像表哥你一樣,本善才肯罷休。”
墨源嗬嗬笑道:“你真是懂事,這樣舅舅也會越來越喜歡你的。”
墨源為本善的事情找過幾次方昌義,在墨源多番苦口婆心的勸導下,方昌義對這個庶出的小兒子態度已經好多了,也經常過問本善的生活和功課。
“就這事,我還要謝謝表哥呢。”本善知道事情的原委,對墨源感激不盡。
說話間有個下人急匆匆來到蓮香苑,老遠見到二人,不住地喊:“表少爺,表少爺……”
墨源走過去問:“什麼事。”
“你台州家中有人來找你。”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到處找你,人我已經領到折桂軒去了。”
墨源驚喜不已。家中來人?那一定是父母托人帶信來了。上次舅舅隨廷寄發了家書回去,屈指算算,也該有回信了。
他慌忙與本善打了個招呼,疾步朝著折桂軒趕去。
折桂軒外站著一個容貌醜陋的中年女人,墨源瞅瞅並不熟識。正自疑惑,那女人卻說:“李狀元,台州來的人在裏麵。”
墨源又看了這女人一眼,這才滿腹狐疑地走進屋子。
屋裏有個矮個子的中年男人,麵貌清瘦,端坐在凳子上,手中拿著一根拐杖,一雙眼睛目光銳利,炯炯有神。
墨源一愣神,這是誰呢?台州來的?自己並不認識。
誰知那男子一見墨源進來,突然臉色大變,瞬間蒼白,猛地起身跪倒,手中的拐杖甩在一旁,咕嚕嚕滾出好遠。
“聖上……”
那男子口中喊道,身軀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