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陰鬱，隱隱有下雨的預兆。餘拓從研究所分部走出來，朝“超自然研究所”方向邁進。
那是他父親餘霖所在的方向。
父親是生物研究界中有名的大佬，名校畢業，拒絕多個大區拋出的橄欖枝，專攻自己大區的中心——軍a區。
每個大區都被單獨分割用作不同用處，a區就是軍方所在地，b區是商業娛樂區，挨著c區的居民區，d區是工業園區，e區是農業種植區（自動化），然後再按照日常需要劃分區域。
餘拓是步行過去的，沒走幾步路就在下蒙蒙細雨，不大，落到臉上癢癢的。他所在的大區天氣變化多端，雖是這麼說，但他還是不喜歡這樣喜怒無常的天氣，會讓一些特殊樣本失效。
好吧，單純的不喜歡。
他從白色製式研究服口袋裏撈出手機看了一眼消息。
點開微信，餘拓看到【小崽子】的信息。
【小崽子】：哥，我今天晚上大概就能回來了。
【小崽子】：想你。
小崽子是餘拓十八歲的一顆小石子，就那麼落下，就那麼蕩起漣漪，不至於心如靜水，固執地做著本來就不會被認可的事。
說來也奇怪，父親好像不太喜歡自己搞研究發明。
餘拓回想這二十三年，用他所剩無幾的感性這麼覺得。
【拓】：嗯
【拓】：早點回來，注意安全
餘拓臉上淡淡點擊發送，重重擦掉屏幕上的點點雨水，重新丟回口袋，雙手順勢插兜，腳步聲有規律地在水泥路上踏。
說來，父親打電話找自己有什麼事？
餘拓心中有疑惑，卻沒再深究，他已經到了總部。
向上烏雲稠密，細看還閃著電光，和裝了led燈的禮服黑帽一樣，透著餘霖不正常的審美。
不可否認的是，自己也不正常。
研究所總部裏麵彎彎繞繞，長廊幹淨明亮，身份驗證繁多，過一道門就要用指紋、虹膜和密碼的組合驗證。
掃描儀從門頂框伸下來精確地對準餘拓的右眼，長著兩根天線的掃描儀放出數據息線掃描。
還是呆呆的。餘拓心裏吐槽道。
他手上也沒停，左手解鎖指紋，右手輸入密碼，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解鎖了最後一道機械門，門縫由低矮緩緩升起，原本漆黑的實驗室亮起了燈。燈光是冷白的，有些刺眼，餘拓雙眼微眯，在光亮中鎖定了仰望二十三年的背影
——他的父親，餘霖。
餘霖似乎在對著一隻黑色小盒子沉思，並沒有為餘拓的到來、燈光的亮起而被驚動。
餘霖的頭發是蒼白的、整齊的。
亂得整齊。
餘霖的年紀不算大，五官深邃立體，隻有眼角一點魚尾紋，眸色深藍，大海般碎碎地透著光。
餘拓和餘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樣，隻是餘拓五官要柔和“一點”，眸色是淡淡的琥珀色，和餘霖比就顯得青稚。
那是父親所說的肩上沒有沉澱著故事、心中牽掛太少。
餘霖動了一下，遲鈍地問道：“拓？”
不知道是不是餘拓的錯覺，他好像看見遲開的花被摘下，眼中唯一的色彩都消逝溜走。
餘拓平靜地望著他，輕輕回答：“嗯，是我。”
隻見餘霖走到一排試劑前要開始投入到工作之中去了，對他說：“那個盒子，你帶走。”
餘拓沒有起身，問他那是什麼。
餘霖許久沒說話，吐出一口氣，像是一種妥協。
“一種病毒。”餘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