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揚,彩禮的事情到底能不能辦好?”
街邊的燒烤攤上,一位衣著時髦的長腿美女滿臉厭惡地擦拭著廉價的塑料凳子,餘光冷冰冰地掃了一眼那位正在大快朵頤的餓沒了外賣員。
“來,嚐嚐……”
外賣員陳天揚隨手抓起一把肉串,想要遞給那位美女,發現別人沒有接,便悻悻地放在她麵前的餐盤中,繼續低頭吃自己那份。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都懷孕兩…一個月了,你能不能上點心!”
美女徹底爆發了,一把掀翻麵前的餐盤,尤不解恨,抓起散落在桌上的烤肉鐵簽,砸向了那個外賣員。
“不要求你有房,不要求你有車,隻要三十萬彩禮,這都拿不出來,你TM還是不是個男人!”
“老娘也是瞎了眼,放著那麼多富二代不選,選了你這個窮屌絲,不就是圖你老實嘛。”
“老實個屁!提起褲子就不認賬。我許安娜把話放到這裏,今天你要再拿不出彩禮,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告你QJ”
……
隨著許安娜歇斯底裏地咆哮,吃瓜群眾很快圍了一圈,不少人甚至拿出手機開了現場直播。
“驚爆,餓沒了外賣員QJ女網紅!”
“時尚女子當街逼婚窮屌絲,不要房不要車,好女人都被狗吃了!”
“羨慕嫉妒恨,這樣的女人,給我來一打!”
“中州再現,請先生赴死,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陳天揚低著頭,想要解釋什麼,可是幾次嚐試開口,最終還是無奈地閉上了嘴。
隻能緩緩起身,耷拉著腦袋,慢慢走出人群,留給眾人一個蕭索的背影,還有許安娜的謾罵和吃瓜群眾的譏諷。
奇怪的是,看著陳天揚離開,許安娜也不追,仍然留在燒烤攤,對著幾十個攝像頭,一次又一次複述著自己從被騙失身到催婚不成的悲慘經曆。
甚至讓很多明眼人覺得,她作秀的成分遠多於催婚的成分。
……
中州市二七街,富祥園小區,這是一個有著五十年房齡的老舊小區,即便如此,陳天揚也隻能租得起最便宜的一房一廳。
“你是陳天揚吧?”
單元門口,兩個紋著花胳膊的大漢攔住了剛剛停好電瓶車的陳天揚。
“我,我是,你們是誰?”陳天揚嚇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到牆角,這才無路可退。
“別怕,別怕,法治社會,又不會打你,嗷?”其中一個花胳膊伸手扶住牆,將自己臉上的刀疤貼到陳天揚眼前幾公分的位置。
昏暗的燈光下,醜陋的刀疤,顯得格外猙獰。
“我們是創富金融的催收員,你的貸款已經逾期兩天了,啥時候還,嗷?”
刀疤臉的牙齒幾乎已經貼在陳天揚的鼻子上,牙齒縫中的肉絲隨著呼吸一動一動的,那股腥臭味差點把陳天揚熏暈過去。
“大,大哥,我,我後天發工資,一定還,一定還……”
陳天揚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還,拿什麼還?
後天發工資是不假,9000多的收入在中州已經不算低了,可是,再多的收入,也架不住醫院那個無底洞。
三年前,剛剛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妹妹突遇車禍,肇事司機逃之夭夭,妹妹昏迷不醒,一躺就是三年。
父母留下的房子賣了,因為請不起護工,自己的工作也丟了,現在隻能靠著每天打零工、送外賣、借高利貸維持著妹妹的呼吸。
多少個夜晚,陳天揚都想狠狠心拔掉妹妹的氧氣管,可是,一想到小時候妹妹貼著自己的臉撒嬌時的樣子,他,是真的下不去手呀!
“別哭呀!大老爺們,有個啥哭的……”
看著陳天揚淚流滿麵,刀疤臉倒是先慌了,連忙後退兩步,從褲兜裏抓出一團皺皺巴巴的衛生紙遞給陳天揚。
“來來來,擦擦,擦擦,讓別人看到還以為我們欺負你呢,嗷?”
陳天揚接過衛生紙,幹脆蹲在地上,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起來,過了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
“大哥,對不起,我一定會還錢的,一定會!”陳天揚咬著牙,重重地承諾道。
“兄弟,人生在世,誰沒點難處,嗷?”刀疤臉也蹲下來,拍了拍陳天揚的肩膀,點亮手機放在他的眼前,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