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的天月(1 / 1)

這一個男人對眼前事物的狂熱隨著畫作完成不斷上升,畫完了此作品最後一筆,他顫抖著蹲了下來,某種情緒無法被發泄。

他大喊著,使勁全身力氣錘擊著地板,每一下都砸出敦厚沉悶的聲響,終於,在感到疼痛無法再忍耐後,男人抬起頭,嘴角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怪異笑容,他盯著遙遠彼方的月亮,張開了那張不能說的大嘴,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來。

夜晚很快又重新淹沒在暴雨聲中。

那些暴雨讓人無法評價些什麼,隻能用耳朵聽聽它下在地麵上的聲音,除此之外,我們什麼事也都做不了,隻能順其自然。

一夜的暴雨並沒有阻礙太陽升起,在每個街邊水坑上照耀出那宏偉身影的一瞥,這就是太陽。

太陽是光明的,宏偉的神明的造物,因他的光線太強,他的權柄太厲害,我們便無法直視他,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要去用眼睛看那夜晚中與他相反的月亮,他集合了所有的陰柔之物。

那個男人盯著懷表看了一整晚,過程雖然煎熬,乏味,雖然很難受,隻能看著表針一刻度一刻度轉動,要麼數著雨水打發時間,他原以為這個夜晚非常難熬。

看到太陽升起來後,他終於長舒了口氣,一下子靠在窗戶後麵的什麼地方。

報紙上說得沒錯,昨天毫無疑問是這個月最糟糕的一天,從早刮到晚的風,少見的大雨,以至於早早就聽見樓上抱怨磚牆太薄,一定會滲進不少雨,以及樓下夫妻糟糕的爭吵聲,似乎僅僅是因為一罐胡椒粉。

所以發生的一切事情,似乎都是由某些無法名狀的事情決定的,沒錯的,從來都隻是這樣。

這個夜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切又回到了正軌。

溫暖的光茫照射進屋內,牆上一片橙黃,房間很安靜,隻剩下懷表的滴答聲。

他想去吃點東西,牛排或者一份味道加重的燉雞都是不錯的選擇,途中他還可以乘坐馬車轉道西維利街,那裏有家新開的冷飲店,每樣產品都有喜人的折扣。

而在這之後,他應該找個比起出租公寓更舒適的旅店,舒舒服服洗上一個熱水澡,然後睡上一天。

男人的手肘很嫻熟地翻動,表蓋順勢扣了回去,塞回了大衣的口袋裏。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為何,男人顫抖起來,大口大口吐息著寒意,他立刻從抽屜裏拿出手槍,看向窗外,一切都按部就班。

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那聲音像極了懷表指針轉動的聲音,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大,更近,找不到源頭,也不知道方向。

男人又打開懷表後,絕望地靠在玻璃上,握槍的手沒了力氣,由於重心偏後,左輪在他指尖繞了半圈,再直直砸落到地麵。

那個夜晚還沒有過去,他隻不過晃了一下神。

昨晚是沒有月亮。

今晚也沒有月亮。

那升起來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