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十一月。
晚上七點鍾,天空陰沉沉的如同潑了墨,潮濕的空氣中混著大雨過後泥土的味道。
陳沐恩隻穿了件薄薄的衛衣,隨意拐進一條昏暗的小巷。
小巷兩旁的路燈發出暖黃色燈光。
她一隻手揣在兜裏,另一隻手正拿著手機放在耳朵旁。
手機裏傳來魏嘉澍的聲音:“你爸都沒問你就直接給你轉到十三中了?”
“跟我說過。”
“你就直接同意了?”
“那哪能啊,我這不直接跑出來了嗎。”
魏嘉澍調笑了一聲,手機那邊傳來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聲音:“大小姐有剛,跑哪去了給個地址唄。”
陳沐恩環視著周圍。
一看就年代久遠的老巷子,小路兩旁的牆皮脫落,上麵還印著已經看不出原貌的廣告。
零零散散的幾家店鋪,清一色掛著發出五顏六色燈光的店牌。
她正好走到一家網吧的門口,是個複式的店麵。
相比於其他店鋪,門臉略顯幹淨些。
店門口貼著一張手寫的“今日辦會員,充30贈30”的牌子。
她站在門口打開微信給魏嘉澍發過去個位置。
又看了一眼手機電量,15%。
“行了,手機要沒電了,我先掛了。”
“那等我會,我現在就去找你。”
掛了電話後,她隨手推開網吧的門。
屋內比外麵還要昏暗,樓下居然一個客人都沒有,隻有去往二樓的樓梯處亮著一盞節能燈。
樓上時不時有粗著嗓子罵罵咧咧敲鍵盤的聲音。
“秦哥,秦哥!”一個穿著花襯衫,頭發染成栗色的男生不停的敲著鍵盤,扯著嗓子喊。
被稱為秦哥的人眼睛從手機上移開,抬頭看向花襯衫:“有事?”
“沒事啊,我看你就跟老僧入定似的坐這一動不動。梁準他們問你還開不開了,他們撂話這把拿輪子媽給你展示一波天秀。”
被稱作秦哥的人一看就是標準的海王長相,薄唇,丹鳳眼。
他慵懶地靠在椅子上,一雙手白皙地顯出幾根青筋,手指骨節分明,指間夾著一根煙,但沒點上。
他壓了壓黑色鴨舌帽,把煙往桌子上一甩稍微坐正了點。
“來,開。我看看什麼是天秀。”男人一開口就帶著吊兒郎當的笑意,但是聲音卻是清清冷冷的。
“得嘞。”
....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TRIBLE KILL
花襯衫豎著大拇指目光灼灼地盯著男人:“牛還是我秦哥牛。”
男人把鍵盤往裏一推,露出一個痞壞的笑開了麥:“真他媽天秀呢,閃現挪墳,泉水安家。”
“梁準你們用腳玩的吧?”花襯衫沒管耳麥那頭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在繼續開著嘲諷。
樓下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今天網吧不開門!”花襯衫吐了口煙,屁股都沒挪一下扯著嗓子衝樓下喊。
他又小聲衝著男人吐槽一句,“我說這年頭人眼睛都不好使,我在門口貼了那麼大一張‘暫停營業’都看不見。”
陳沐恩冷不丁被樓上的大嗓門嚇了一跳。
她今天出門太急沒穿外套,她覺得如果今天她出了這個門,明天新聞頭條就是‘一妙齡女子深夜被凍死街頭’。
想到這,她往樓梯處挪了幾步,“可以在你這等一會朋友嗎?外麵太冷了。”
陳沐恩覺得有一些不好意思,語氣格外的真誠。
花襯衫耳朵立馬立起來,他覺得這比他聽過的所有聲音都好聽。
他把鍵盤往裏一推,也不管遊戲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又用腿碰了碰正在有一搭沒有一搭抽著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