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天妃把鹿鳴逃獄的消息給封鎖了,成親如期舉行。
大婚前夜,落盈抬頭望著近在咫尺的明月,不禁生出無盡遐思。
那明月不似以往那麼皎潔透亮,而是被一朵暗雲遮住。
她的心裏噔噔直跳,總覺得明日會發生不祥的事情。
按照三年前,從采薇哪那裏聽說的傳聞,大婚當日……
“星雲,進去睡覺了。”寒舟從背後摟抱住她,在耳邊輕輕吹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兩人已在床榻之上。
他伸出長長的手臂,平放在枕頭下,示意她枕著睡。
“別了,會酸的,明日你還要背我。”
落盈真不知道為何上善的規矩會和民間那麼不同,要從寢宮乘轎到捷鑾殿前,然後太子要背太子妃上九千台階,寓意日後同甘共苦。
寒舟有些不悅,劍眉微皺,撅了撅嘴:“我臂力有那麼差嗎?”
落盈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鑽進了他的懷裏,腦袋避過了他的手臂,輕聲道:“那是心疼你。”
“合身嗎?禮服?”寒舟吻了吻她嘴角,抱緊了些。
“合身。”落盈翻了個身,把旁邊睡熟的木心攬在懷裏,後腦勺蹭了蹭他胸口,“快些睡吧,明日大婚。”
寒舟一揮袖,熄滅了遠處的燭火。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暗,落盈卻一如既往的假寐。
她不敢真的睡覺,畢竟成敗就在此一舉,明日……或許好感攻略度到達百分之百,她就可以離開這個幻境了,回到上川。
竟有些許舍不得,舍不得愛著她的寒舟,舍不得可愛的小木心,舍不得對她好的月皓,也舍不得他善解人意的母後。
細細品來,這現實到未真的與師尊成過親,令她憂喜參半。
靈魂裏,現在是她,可與他成親的這副身體卻是冰棠雪,她的情敵,他的白月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如若明日她一走,會不會這個幻境就崩塌了,亦或者還是會繼續照常運作,隻不過沒有落盈了,隻有冰棠雪。
寒舟會不會怪她無情,木心和月皓他們會不會想念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她。
越到後麵,她越不敢想,倒是明白了,為何有那麼多修仙之人困在醉赤壁的幻境腐爛死去,因為這裏太美好了,不願走出。
她把懷裏的木心放在一邊,蓋好了被褥,翻身抱住了寒舟,親了一下他的鼻尖,是溫涼的,帶著夜的溫涼。
小聲問了句:“睡了嗎?”
“沒。”寒舟闔著眼,被她的動靜,將箍住她腰的手,又往裏縮了縮,說明了緣由,“明日一過,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想想有些緊張。”
“緊張……我也有些緊張……”落盈和他的緊張不同,不是因為成親,而是到了離別的時候。
“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了,你會怎麼辦?”
她還是問出了她想要知道的那個問題。
“說什麼傻話呢!”寒舟睜眼,水墨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流轉,捧著她的臉。
“我都說了……如果嘛。”落盈心虛地撇了撇嘴。
“嗯……”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如果你是凡人,我就追尋你世世輪回。如果你是神仙,我就找尋你的碎片,拚湊魂珠,點上那一盞長明燈,喚回你的七魂六魄。”
但這些都不是落盈想要的回答,因為她都不屬於。
“那……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呢?”她垂下了眸子,不敢看他,又道,“那……你會怎麼做?”
寒舟揉了揉她的腦瓜,又貼耳聽了聽,寵溺地笑道:“沒注水啊,怎麼說這種胡話,神仙都不可能穿越時空。世上自古以來,並無這一法術,所以你的提問不成立。”
寒舟果然理性,是他一貫的作風。
這問題等於白問。
知道他不會做傻事類似於為愛殉葬什麼的,她就放心了。
“唔……好吧。”落盈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又背了過去,佯裝睡覺。
第二日,天還未亮,寒舟就早早地起來去向來自四國各地的神仙賓客請禮入座。
落盈頭一次見院子裏那麼熱鬧,四處走動的仙女和宮外架著轎子的仙男,都一襲潔白的禮服,赤腳踩在綿軟的雲彩上。
由她們服侍,又是沐浴,又是洗漱,又是編發,又是抹胭脂水粉,最後穿上那金絲白紗婚服,還要別上一些銀簪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