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惡鬼徑直朝著整個石灘的最中心直撲而下，落入眾人中間。
那張怖人的鬼麵，直擊人心。
且不說此間眾人皆是各懷鬼胎，各人所看到的鬼麵也都是不一樣的。
有人看到的是犬首雉尾的鬼怪；有人看到的是長著一張狐狸臉的玉麵書生；有人看到是一位雙目流出血淚的紅衣新娘；亦有人看到發出“咯咯”怪笑的的孩童、口中提著煙鬥的貓臉老太……
世人皆說，菩薩無相。
卻不知，這災神亦是。
她能窺破事之本相，看清人心。而後化作人心中最為恐懼的一麵，吞去那人心中最後一份恐懼與怨力。
惡鬼立於眾人之中，發出一陣厲笑，伸出細長的指甲朝著人群指了指。
而後麵前眾人便再也無意互相屠戮了，轉而跪坐原地抱頭痛哭起來。
其中甚至有人堅持不住，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抬起長刀自刎了。
“噗！”
鮮血噴濺而出，濺在了一旁幾人的身上。
然而，在南枝幾人眼中是這一番景象，看著麵前人頭落地。而對跪在地上的其他人而言，這血儼然是另一般模樣了。
“這，他們當時所看到的是幻象嗎？”同自家師弟一樣不明眼前之狀的雪也終於開口問出了他此次之行的第一個問題。
“看著不像。”許是兩人打了一場，熟稔了些，雲沉淡聲回道。
“確實不是。這災神業毀，身攜災厄，但其身旁的卻都是些善良的冤魂。其中，不乏原本要魂飛魄散，在中途被她救下的。”
看幾人不明，身為師尊的南枝便直接解釋了。
“他們當時看到的，許是真正的怨魂借災神之手回來尋仇了。”
“想不到這災神作惡多端，千不好萬不好，對這些冤魂卻是良善的。”陸雪聲聽聞幾人之言，開口道。
幾人說話之間，麵前一個個接連拔刀自刎，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下一刻，僅在一瞬間，一抹紅色身影出現在了業毀的麵前。
“閣下何人？為何對我重明海畔生靈大肆屠戮！”婼顏立於業毀麵前厲聲喝道。
可是，災神不會說話，她隻會笑。
回應婼顏的也隻會是一陣詭異的厲笑。
“咯咯咯咯咯……”
災神業毀，最初也不叫“業毀”，甚至最初人們都不知道有災神。
“業毀”這個名字，是因為她一出現人界就遇到了巨大的浩劫。江河湖海、丘嶽山川，全都沒有逃過，無一幸免。
至於為何叫她災神，大抵是因為她無相吧。
人們叫她惡鬼，但因鬼多是有相的，便又叫她神。
因此，“災神業毀”這個名字算是留下了。
見麵前之“人”，隻自顧自的看著石灘上的這場屠殺，恍似並未看到自己。
看見麵前這群“瘋癲”的眾人接連倒下，婼顏抬劍直指災神業毀。
來到此處的赤鮫村的人，早在方才互相屠戮之時便已經死絕了。
如今依舊在此處掙紮的，全都是這方詭異祭壇召喚出來的那群鬼麵人。
她縱身向前，手中長劍直朝著業毀麵門而去。
然而，劍身竟直接從業毀的身體穿了過去。看到眼前這般景象，婼顏身形一震，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觸碰不到麵前的白衣惡鬼，此間的困局她也隻是身在其中，卻無權改變。
是了，業毀本就不是普通的惡鬼，她又如何左右的了？
她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重明海的佑神，可是重明海佑神數以百計，也並非是隻有她一個。
她哪裏是神啊？她隻是妖後陛下座下一個最低等的使女，說到底也隻是一隻魚妖而已。
隻是，這重明海她到底也守了三千六百多年了。可是，如今的災厄她卻無能為力。
看到眼前之狀，婼顏跌坐在了地上。
“噗！”
一口鮮血徑自噴出，滴在了地上。
婼顏重新爬起來，整理身形，在地上虔誠的跪拜。
她手中掐咒，行著獨屬於妖族的跪拜大禮，施展召請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