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聲話音剛落,草屋中便走出了兩個身材玲瓏妙曼的青春女子。二人攜手嬌笑著一蹦一跳的來到草屋的簷下,打眼瞧了瞧身在院中的陸執樸二人。
二女首先打量了一眼被滄淵寄生的林小平,瞧著他稚氣未脫卻已隱隱顯露的俊朗麵容,不由自主地臉頰緋紅,扯了扯衣角,露出些許嬌憨之色。
被滄淵狠狠瞪了一眼後,這才不情不願的挪開眼神,又朝一旁的陸執樸瞟去。
其中,左臉長著一個淺淺酒窩的女子盯著陸執樸的蒼老麵龐,麵露訝然之色,眼神略帶惋惜道:“你你你……你是陸先生麼?你怎的變成了這副模樣?”
另一個右臉長著同樣酒窩的女子,則是雙手掩口,瞪大了眸子,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附和道:“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陸先生呢?我不信,我不信……”似乎不願相信眼前之人,就是百年前那個清逸出塵的青年道士。
不過也難怪她們如此失態,質疑起陸執樸的身份。委實是這一百年來陸執樸的容貌變化太大,從一個風流倜儻氣態卓然的清逸男子,滄桑成這副皺巴巴的老頭模樣,任誰也接受不了。
一百多年,凡人罕有活到這個歲數的,即便有那也是鳳毛麟角,堪稱長壽至極了。而對於餐霞飲露,采納天地靈氣修仙悟道的修士來說,則不過相當於人到中年而已。更有甚者,一朝悟道,飛升渡劫,待跨過天門阻隔,登臨仙界,壽元更可比肩天地,同輝日月。
百年歲月的蹉跎,斷不可能讓修士的容顏衰老至此,更何況還有許多駐顏有術法術加持。當然,也不乏有些修士為了故作高深,從而有意將自己弄得鶴發童顏,或者扮成皓首蒼髯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是絕不會有修士,故意將自己整成一副邋裏邋遢缺牙鄙陋的樣子。
可眼前的陸執樸偏偏就成了後者,或許是對於趙青萍離世的緣故吧,導致他放任自流,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活著。沒了她,即使青春永駐壽與天齊又如何?
——
陸執樸聽完幾人的言語,一聲不吭,心中雖然被勾起那段痛苦的回憶,但臉上也隻是露出尷尬的苦笑。
想起趙青萍,往事曆曆在目,百年光景恍如昨日,依稀記得初見之時,那是他被排擠出玄天宗後的事情。此後,孤身隻影仗劍風流,烈酒快馬遊曆江湖是何等的瀟灑不羈?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結,亦或是劫!緣來緣去玄之又玄!那一年那一日,他途徑南詔,禦劍獨過瀾滄江,偶遇江中一隻成了精怪的大鯢興風作浪,正欲掀翻一艘過江的渡船。
卻在這時,一抹清影當空出現,與那惡蛟戰在一處,雙方交手幾十回合,不分勝負!本來他並沒有出手摻和的意思,卻不知為何那大鯢在被那青衣女子刺中一劍後,竟然狂性大發,吃痛之下巨尾橫掃,將她擊退,隨後竟帶著她刺入身體的長劍轉頭竟朝渡船襲去。
情況危急,容不得多想,他不得已出手,手中擎蒼劍化作漫天劍影,紛紛射向大鯢……
大鯢頓時被漫天劍影斬作數截,然而插在它身上的劍,也就因此被他削斷!
危機解除,他自是贏得滿船渡客的喝彩,卻因此也與那清麗女子結下了不解之緣……
此後數日,那女子幾經糾纏,他向東行,她便東隨,他往西走,她便同往,隻為找他索賠被他斬斷的寶劍。
終於,不堪其擾的他將自己的兩柄佩劍之一的擎蒼劍,贈予了那名頗為無賴的女子,算是賠付。那女子接過擎蒼劍後,果真不再糾纏不休。隻是,離去之際的眼神,似有戀戀不舍……
第二次見麵,是在大厘城鬆鶴樓,她一人提著兩壇當地最烈的楊林肥酒登樓,來到他的桌前,說要與他拚酒,言下之意是當日斷劍斬大鯢,她不服氣,今日要以酒量一較長短……
他苦笑應戰,二人一直喝到月上梢頭,酒樓打烊,她早已伏案醉倒,口中卻仍是叫嚷著再來一壇!而他也是喝地醉眼稀鬆,可酣高樓!不過這次他的嘴角卻掛起了些許笑意……
此後數年,兩人結伴江湖,互為知己,降妖除魔,快意恩仇!雖然二人不曾道明,心中卻已心有靈犀,江湖上更是早已流傳了他們的仙侶故事,一時間傳為佳話……
如果一切就這麼發展下去,如果他們那年不去找那江中黑龍的麻煩,如果……沒有如果……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