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
安陽溫玉看著熟睡中的妻子,心中蓄了綿綿密密的愛意。
凝視良久,終是按下再次騰起的衝動。
他悄然起身,今日,必須去見父皇。
雲舟大可以入住曦王府,她配得上他的正妃之位。
安陽溫玉走進禦書房,一眼瞧見父皇濃眉緊鎖,麵帶不悅。
“孩兒拜見父皇。”
皇上看過來,眸中漾起柔光,他抬手一指:
“玉兒,賜座。”
“玉兒氣色大好,身子也與出征前一般結實了。”
老皇上仔細打量兒子,點點頭,“孤王這下總可以安心了。”
安陽溫玉見父皇麵色和緩,這才坐下,盤算著該如何開口,忽而聽見父皇最後這句話,他心裏一動,
“父皇,孩兒這次大難不死,幸虧雲舟及時出手相救。”
老皇上卻沒接話,一抹憂慮之色再度襲上眉間,他兩隻手交疊而握,久久不語。
安陽溫玉見父皇神色有異,也不敢再說下去。
父子二人就這樣對麵而坐,各自心事重重。
良久,老皇上歎一口氣,終於開了口,“玉兒,雲舟這女子的確有一手,當時太醫院院判並一眾太醫都束手無策,唯有這個女子斷言你還有救。”
老皇上唇角難得上揚,安陽溫玉看得出,父皇對雲舟還是極為賞識。
“當時孤王就想,隻要她這一把救活我兒,孤王必定成全玉兒心事,頂住各方壓力,也讓她做玉兒正妃。”
老皇上說到這裏,俯視坐於下首的兒子,再度沉默。
安陽溫玉知道,這必定是有人進了讒言。
他略一思索,近期與雲舟相關的大事,就是慕青禾落胎了。
安陽溫玉心中驟然縮起,這件事,可大可小,父皇上次就問過他,慕將軍的女兒孕身真假;他未置可否。
今日必定又會糾纏此處,安陽溫玉眉頭凝起,穆將軍的心思如此之重!
“孤王聽說,雲舟傷了穆將軍的女兒?”
“穆家那女將也是良才,一個女子,隨軍征戰一載半,幾人能做到?”
“孤王今日再問你,穆小將軍腹內之子,可是我兒骨血?”
安陽溫玉耳邊轟鳴,千頭萬緒的事情,從何講起?
然而今日不說,父皇必定不會放過雲舟。而慕青禾是他手下兵,他也不想慕青禾難堪。
安陽溫玉無法回答父皇的問題。
“玉兒,若穆家小姐懷的是皇家的血脈,雲舟傷了她腹內的胎兒,就是傷了皇家的子嗣,這個後果,你懂!”
“穆將軍為此事,與孤王幾欲翻臉。”
“他是朝中重臣,玉兒,與他聯姻,是為上選。”
“孤王歲暮,江山得有人能扛得住啊!”
安陽溫玉已經幾番拒絕過穆將軍的聯姻,今日聞聽父皇聽信穆將軍讒言,心下為父皇難過。
他倏然起身,噗通跪倒在皇上麵前。
“父皇,兒臣為國出生入死,在所不惜;兒臣品性,父皇親眼所見。”
“穆小姐腹中胎兒,不是兒臣骨血。兒臣在外一載半,身家清白。”
“穆小姐落胎,也非雲舟所為,是她自己選擇了落胎!隻不過,她與雲舟不睦,嫁禍於她而已。”
“求父皇明辨!”
不得不說出口,安陽溫玉對慕青禾懷孕之事始終保持緘默,即便是對雲舟,他也拒絕解釋,哪怕就是否認,也不曾有過。
然而,今日,再不為自己辯解一句,隻怕父皇會以為他的沉默就是默認 !
安陽溫玉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