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看著手裏二百五十塊錢,又看了眼已經沉沉睡去的江酒,有些迷茫,有些疑惑,真的要買這麼多糖炒栗子?
江酒一閉雙眼,意識便進入到了一段畫麵中,畫麵裏,那是第一視角,江酒看著自己不大的一張小手,被人牽著走在一條漆黑死寂的老路上,空曠,死寂,沒有任何生機,這是江酒對於那條路唯一的印象。
那人牽著自己,走過死寂的長街,踩著布滿歲月痕跡的青石板來到長街老路的最深處,那裏有一座宅院,宅院正門上有著一塊匾,上麵寫著四個字,十方不渡!
江酒看著自己走進十方不渡裏,裏麵,有石桌,有躺椅,有屋舍也有古槐樹,還有很多很多……
江酒看著夢裏的自己,躺在古槐下的躺椅上,乘著涼,吹著風,頭頂一段紅色絲綢掛下,那是一個被吊在古槐樹上的小姑娘……
不對,應該是,古槐樹上都是人,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有老有少,高矮胖瘦,萬般皆有……
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江酒抬頭看天,天空之上,一輪血紅色的圓月高懸,恒古未變……
這是哪裏?
陰陽路,生死間,十方不渡,鎮守人間!
有人在江酒耳邊輕輕低喃著,一段又一段,有熟悉的,陰陽為令,造化吾身。
也有完全陌生的,幽冥橫絕,十方不渡,禦化生死,永鎮此間……
這個夢,好長好長,江酒看著夢裏的那人離開,他叫他師父,然後,那人回來,回來的隻有屍體……
夢裏的江酒跪在地上,無助的看著麵前已經失去生機的師父,痛哭流涕,看著長街上,一道道緊閉著的大門,記憶裏的規矩告訴他,他應該打開一道門,將死去的師父送進門裏。
可是情感告訴夢裏的江酒,他不應該那麼做,於是,江酒在那些漆黑的沒有生機的世界裏挖了一個坑,立了一座墳。
時間流逝,歲月荏苒,夢裏的江酒看著自己越發寬大的手掌,愈發結實的身體,明白過來,他長大了,夢裏的他,百年如一日的守在那個冰冷的地方,與血月古槐相伴。
直到有一天,一切的平靜被打破,有道魂,被一隻赤鬼追殺進入了十方不渡,夢裏的江酒揮手間輕鬆鎮壓惡鬼,卻發現,豢養赤鬼的手法極為熟悉,操控赤鬼的手段極為的……
江酒不敢去想,遙遙看向屋舍裏,那裏有個供台,供台上有著一塊無名碑,碑前有些一卷命箋,有一盞燈,有一把傘,也有一個古香古色的盒裏,盒子裏的是一個漆黑如墨的鐲子。
命箋,那是因為眾生之命皆輕賤,會在命箋上留下一筆的人,都是命輕命賤之人,一盞燈引魂,一把傘遮天,那個鐲子,是在告訴他,不要執著。
然後那一天,江酒懷裏揣著命箋,點著燈,撐著傘,帶上執著出現在那座自己親手埋下的墳前,他要親手掘開自己親手埋下的,最最敬愛的師尊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