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
如注的血流衝刷著雨痕,土腥味與血霧在空中醞釀翻騰。
門外火光閃爍,腳步紛遝。
屋內狼藉一片,一群人擠在牆角,神色慌亂,不停哆嗦。
祝軼跪在地上,頭上珠釵盡失,頭發早就散亂不堪,額頭一片血痕。
祝道行一身布袍,撐著書桌搖搖欲墜。
“爹……”
砰的一聲,茶杯瞬間在祝軼身旁四分五裂。
祝軼愣了愣,抬起頭繼續說到:“爹,先帝遺詔拿出來,方可保我祝家無虞。”
“混賬!先帝遺詔豈可交於這幫亂臣賊子。”
鐵甲聲和腳步聲越逼越近,祝軼不由的加快了語速。
“先帝負了祝家,那誰登基都與我祝家無關。把遺詔交給景行,他一旦登基,對我們祝家才是最有利的……”
“孽障!你還在做你的皇後夢!如今你不過是個廢王妃,皇後之位又如何輪得到你!”
“我祝家淪落至今還得多虧了他!你與他成婚,先帝懷疑祝家有二心……你的大哥被人陷害,死在邊疆……”
祝軼蹙眉,眼眶酸澀,心口被祝道行紮得血肉模糊。
“爹,我與陸景行成婚難道不是奉了你的命!我什麼時候有過選擇,到現在你認為是我害了祝家嗎?”
祝道行扶著桌,灰白的胡須抖動著。
“老爺……”老夫人跪在地上怯怯的喊了一聲。
“閉嘴!”祝道行一掌拍在書桌上,驚得老夫人閉上了嘴。
“你尚在肚中時,我與陸秉為你們定下姻親。陸秉雖已逝世,我祝道行也定不能失信。”
祝軼嗤笑一聲。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的承諾憑什麼要讓我去還!”
“我誌不在相夫教子,可是你呢!你從來不管我想要什麼,你隻在乎自己的風骨臉麵。你強迫我嫁給陸景行,自己反倒得了個清名。”
“事到如今,你還要拿祝家一百二十口人命去換你的忠君之名!”
祝道行與老夫人臉色大變。
“不過一封死人的遺詔,你憑什麼拿活生生的人命去捍衛!”
祝道行氣得跌坐在椅上,胸膛劇烈起伏著。
倏地轟然一聲,書房大門被人硬生生踹了開來。
隻見一行穿著豹頭黑甲,佩著長刀的男人站在門前,黑甲在慘白的月光下泛著寒光。
這是陸景行手下的黑甲營!
祝軼跪在地上,愣愣的盯著為首的陳默。
陳默手中提著一個嚴實的包裹,正滴瀝著鮮血,他似笑非笑的看著祝軼,說:“祝小姐,好久不見,司南王托我送你一個見麵禮。”
咚的一聲,那包裹直直的扔在了祝軼懷中。
祝軼伸手去解包裹,手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血腥味愈發濃重,暗紅的血一點點的滲在她的裙袍上。
她瘋了似的扯著包裹,最後布巾散開……
空氣突然寂靜了幾秒,又忽然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聲。
“祝州!州兒……”
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著,祝軼怔愣的和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對視著,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祝軼雙手捧著一顆小小的頭顱,稚氣的麵孔血痕斑駁,那雙眼睛早已失去光芒……
這是祝州,她大哥的唯一幼子,年僅十歲……
老夫人噴出一口血霧,直愣愣倒了過去。祝道行的俯下身去,緊緊的扶住了老夫人。
“畜牲!”祝道行蒼老的麵孔抽搐著,“畜牲!幼子無辜!”
陳默摸著刀,冷哼一聲:“祝相,遺詔交出來,還能留你一條全屍,否則……”
陳默抽出刀,輕輕的揮向一旁,噗呲一聲,一顆人頭幹脆落地。
“謀逆造反,天誅地滅!”